大宋宣和遗事_患不均棠棣失华 气不平父子仇雠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患不均棠棣失华 气不平父子仇雠 (第2/6页)

,陈思恭上一次挨打就是那时候。因我病得厉害,娘娘发旨来问,说他服侍我失职,将他按住了打。他那晚上肿着脸来找我,把我吓了一跳。我问他怎么了,他和我说,‘大王哎,可不能再吃冰了,我有几条命够娘娘打的?’”

    持盈在他怀里笑,赵煊道:“他有劝你的责任,你不听,难道不该打?”

    持盈道:“他怎么拦得住我?”

    赵煊想想也是,但他对于陈思恭,或者说持盈身边的一众宦臣都很看不惯。他母亲在后宫中根基不深,又去世得早,不像赵焕的母亲王若雨,是向太后身边的女官,在宫中经营多年,宫中的宦臣都向着赵焕说话。赵焕也恬不知耻,譬如童道夫,年纪比持盈还大,赵焕也敢和他结拜为兄弟,这事持盈也知道。

    于是挑刺道:“拦不住就不拦了吗?”又叫他不许吃了,持盈也知道再吃又得去见医生,就把葡萄放到桌上,手上那颗也喂给赵煊吃。

    持盈笑道:“好吧,他拦不住我,官家拦得住我,好不好?”他疑心陈思恭的话题再说下去,赵煊又要变脸。

    赵煊受他的贿,哼道:“爹爹对他们宽和,生出这许多事来。”他一上位杀的李彦等都是宦官,童道夫虽不是他杀的,但死得更惨。若说蔡、王还有些用处,这些刁奴会什么?

    持盈不和他说这个,人心是rou长的,哪怕李彦等人的提拔是他为了控制朝局,像陈思恭那样的宦臣,却是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玩伴,持盈不对他们宽容,对谁宽容?

    赵煊见他不说话,还以为持盈要生气了,他心里又想,自己说得不对吗?可他若是升起了要怎么办?

    然而持盈悻悻地道:“我生官家是来做儿子的,怎么你行事做派,倒像我的爹?”

    赵煊不知怎么的,心头放下一块大石头,冷不丁回道:“那爹爹以后和谌儿以兄弟论吧。”

    持盈被他忽然抖的机灵吓了一跳,转头拿胳膊肘捅他:“你疯了不成?这么和我说话!”

    赵煊装作很痛的样子,向后倒去,不料真撞在木雕上,持盈又去看他的头,赵煊仰靠着,半天没动。

    持盈疑心他撞傻了,想起上次打他一巴掌都不知何处说理去,连忙去看。

    赵煊仰靠着,拉他的手:“爹爹是不是还不曾见过谌儿?”

    持盈道:“是不曾见过。”

    他把赵煊拉起来:“有什么着急见的?他年纪小,不要特地抱他出来见风。”

    赵煊记下这件事,又扯开来,漫无目的地和持盈聊天。

    “我罢亲征,是因为完颜宗磐给我来了信。”赵煊说,“爹爹记得他是谁吗?就是蒲鲁虎。”

    持盈皱着眉头道:“吴乞买的嫡长子,是不是他?”吴乞买就是刚被石头砸死的金主,他继位以后就攻宋,持盈对他烦不胜烦,别说儿子了,连他有几个孙子都在心里记着。

    赵煊说是,又悄悄地靠在他耳边说话,持盈在想四周无人,赵煊为什么要和他说起悄悄话来?但仍然靠过去听。

    “我有时候想,他们倒有些信义……弟弟的皇位,真会传给哥哥的子孙。”

    持盈吓得抬头看天:“你敢说这样的话!”

    他头痛道:“若不这么做,何来我们的今日?吴乞买哪里是讲信义,他只是死得太快了!”

    这世上做父亲的,谁不愿儿子继承皇位?

    太祖皇帝传位给太宗皇帝,太宗皇帝也许诺会将皇位传给太祖的儿子,然而他登基不久,太祖长子赵德昭便自杀了,于是再没人提起这事,皇位世系就一直在太宗一系传承。

    持盈和赵煊都是太宗的后人,怪不得赵煊要悄悄说这话,也不怕遭雷劈。

    持盈想这事的确不厚道,但那怎么办呢,总不能他捡了便宜还卖乖吧?

    持盈道:“所以他写信给你,是想杀了完颜亶?”

    赵煊道:“不是,他想议和。”

    持盈出了一口长气:“外头带兵的宗望,是阿骨打的儿子,怪不得他那样怕。他要议和,是想把这煞神菩萨喊回去杀吧?”

    赵煊问道:“爹爹不怕他诈人?”

    持盈道:“‘天下之财,止有此数。’不在此,则在彼。宗望破辽的时候,抓了辽国皇帝,已有声望,他要是再立军功,阿骨打的一系煊赫起来,吴乞买的后代哪里有容身之地?他如何能让宗望干成这事?”

    赵煊做疑道:“这话不是司马君实说的吗,爹爹把他写在党人碑上,还信他的话吗?”

    当年司马君实与荆王,一个吵着祖宗成法,一个吵着熙宁变法,蔡瑢刚一当政,持盈就支持他刻了元佑党人碑,头一个名字就是司马君实。

    持盈道:“我信不信他,和他人怎么样,有什么关碍?我刻党人碑,只是为了叫他们都听话罢了。”他少年登基,要执掌国政,不把人罢掉一批,怎么提拔自己的心腹?

    “完颜亶才十岁,虽然做不了事,但也应该明白道理了。他们金国尚未开化,没有礼仪,没有尊卑,还是贵族共同议政,并不是君父专断。我听说吴乞买曾因为偷喝国库里的酒,被大臣摁着打了二十大棍,哪里有国君的尊严?完颜亶虽然小,但我听说他的老师是曾经辽国的进士韩昉,他若沐化中原之道,也不会放心年长的叔叔在外面领兵的,要是常常这样,叔叔们凌驾于他,他怎么做皇帝?”

    赵煊去看他的眉眼,淡若远山,然而这样的飘渺间岂有情谊?他有时候觉得父亲只是一位风流文人,可想到他即位二十年,动辄用御笔办事,不经过枢密院与中书省,程振讲他独断专行,没有天子从谏的风范,可是……

    1

    蔡瑢这样阴险,也二十年不能奈何他。他每觉得父亲心狠,却又想,若是心软,怎么连陈思恭也要看顾?

    然而他又悲哀地发现,父亲通过新旧党争来铲除异己,他又何尝没有通过贬蔡杀王来安插自己的人手。

    他已经做皇帝了,然而皇帝和他想的不一样,父亲和他想的也不一样。

    他自己变成了父亲的样子。

    他知道持盈说的是对的,打不过宗望,那又怎么样?人会死的,让他的皇帝把他叫回去,让他们自家生乱,简直是最好的了。

    持盈又去够葡萄,赵煊下意识去抓他的手:“爹爹真想和谌儿论兄弟吗?”

    持盈仰着脸看他:“已经不冰了!”他又剥一颗给自己,剥一颗给赵煊。

    葡萄的滋味是甜的,又酸牙,冰倒是不冰了。

    宗磐虽说要和议,可八月底的时候,太原城还是陷落了。

    金军分成东西两路,喀什夹攻汴京,西路军的统帅宗翰从大院出发,克威盛军、隆德府、渡孟津之后,被阻拦在了洛阳;东路军的统帅宗望自真定而来,攻下临河、大名、德清以后,到达濮阳。

    1

    濮阳城外,就是黄河,黄河以南,就是汴梁。

    濮阳城易帜的消息传来,迁都的声音越吵越烈。

    “宗翰已经在攻打西京,西军无法进京勤王。”赵煊说,“宗望已经到了濮阳,不日即将渡河,一旦渡河,汴梁无险,何以自守?”

    程振委婉地道:“迁都之事,实在凶险。臣请官家下诏,令各地军民勿要抵抗,与金人就此和谈吧。”

    李伯玉骂他:“胜时的和谈叫和谈,败时谁愿意同你谈?上次金人要了十倍的岁币,这次如果再加十倍,又要如何?”

    程振道:“再加十倍也给得起,也比养兵省钱!”

    李伯玉冷笑道:“那是国家之财!不与百姓,为何要与外邦?”

    程振道:“不与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