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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那日过后,大胤治下各地兴起反叛之风。南南北北的叛军发起一轮又一轮进攻,最迅猛的一支是淮北打着清君侧名号的靖军,在去都城五百里的地方攻下了一座城池。 百姓虽然对皇帝是谁不感兴趣,但对于一国的名号,总是有着莫名的归属感。那些打着推倒暴政起新政的队伍,让他们觉得将会山河倾覆,颠沛流离,而清君侧这个名头,会让他们觉得百利而无一害。所以靖军队伍越来越大,人人都想参与换帝这一壮举。虽然结果和建立新朝没有两样,但总是会认为没那么严重。 老昭王三朝元老,誓死效忠大胤皇帝,王榕也曾在宗祠里对着祖宗十八代发过毒誓。职责所在,他不得不领着府上精兵前去淮北平叛。庞祯就坐在宫里,等着道长炼的丹药,等着王榕得胜的消息。 等啊等,只等来了被一脚踹开的宫门,和门外层层堆叠的叛军。 领头的人逆着光进来,看不清面容,庞祯只瞧了一眼,就垂头看着地面。 他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命运如此清晰可见。 那人却不让他更多地思索,蹲在他身前,扔下了惊雷般的两个字。 “哥哥。” 庞祯是真的没有料到。他震惊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看向面前人。光影明灭,那人的轮廓粗看和自己竟一模一样,仔细看来,才略有不同。 “你……” “当年出生的时候,我从马车缝隙里滚落,被趁乱逃跑的宫人捡走,养到现在。若不是你昏聩至此,他想让我替了你,只怕这件事,将会被带入土里,也就没有今日的靖军了。” 庞祯想起以前听宫人们闲聊,说起找个地方肚子奇大,生出来的孩子却瘦弱纤巧,很不寻常。原来当年母妃怀的竟是双生子,只是一个养在宫闱,一个长在民间。一个懦弱阴沉,一个英勇无匹。 原来生在寻常人家的他,会是这个样子。 庞祯把这些事想了一圈,又想起昭王。王榕平叛靖军,如今他却被靖军头领逼宫,事情如何,不言而喻。 “榕……” 话还没说完,庞祯就被一脚踹到地上,又被踩着脸按住。他的弟弟就曲膝俯身,声音从头顶传来: “昭王啊,听说他权势滔天,连有些都要帮你写了,我就替哥哥清理了,”他俯得更下去,几乎是贴着庞祯的耳根,“五马分尸。”说完,他抬了脚,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在地上,披头散发衣衫凌乱的皇帝。 庞祯挣扎着起身,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他,一滴泪随着他的动作滑落腮边。那人弯下腰,食指揩去泪珠,捻了捻,嗤笑出声。 “好哥哥,你这滴泪是为什么而流?为你,为我,为昭王,为你的长生不老,你的江山,还是大胤的百姓?” 说完,不等庞祯反应,就转身踏出宫门,带着浩浩荡荡的军队,离开了福宁殿。 10. 暗卫八百里加急把昭王的尸身用马革裹了回来。 庞祯看着那堆头是头,手是手,腿是腿的东西,没有半分惊吓,也没有半分悲哀。他只是叫人拿来红线,然后坐在寝殿里认认真真缝补了三天,缝得发髻散乱,衣袍都起了褶子。 其实他女工实在算不上好,只能说在男子里是独一份儿的。尤其现下又是在缝补一具人体,针脚歪歪扭扭,回针回了不知道多少次,手指扎出来的血都快把鹅黄的缎被染成红色。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一眼不眨地缝着,直到那个人又完完整整地躺在床榻上。 他给昭王换了一身黑底金边的锦服,用兔毛领裹了脖子上狰狞的缝合线,脸颊扑上了点点细粉,嘴唇涂上了口脂。昭王就像睡着一样,安静躺着。 睡着一样,这是庞祯的猜想。他从没清醒着见过睡着的昭王。每次他总比昭王睡得早,醒得比昭王晚,偶尔起夜的时候,也总看见那人在黑暗中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瞧自己要做什么。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看见昭王安静躺着的模样吧。他想了很多年,最开始是想借机杀了睡梦中的人,后来是想体味人间寻常夫妻的宁和。这么多年,终于这一次实现了,他却觉得不满足。这副他梦寐以求的模样,却让他心里空落落的。 是哪里不对? 庞祯把昭王翻起皮rou的手抬起,按在自己脸上。冰冷的掌心让他忍不住战栗,却不愿放开。这只手抓过他的头发,掐过他的脖子,扯过他的衣服,破过他的后xue。没有一次不带着guntang的热意,烫得他皮肤都发红,烫得他五脏六腑都翻滚,烫得他忍不住含着泪张着嘴,一边颤抖,一边渴求。 他突然发了狠,紧紧抓着那只手,抓破了皮,却流不出血液,直到指尖感受到柔软筋rou,胤灵帝才猛地醒过神来,急忙拿下那手,轻轻拍着安抚。 “……榕哥,我伤了你,你不罚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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