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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间起雾,大钟被敲响,新的一天。 山谷微冷,阿尼拿铜杯来,里面装满热水,问我们要不要一起用早膳?我内心感激,笑着婉拒:「不用,你们吃。」 有一个中年阿尼为我指路,告诉我哪边下山b较安全,她说山里导航指针会失准,起雾後更难辨别方位,不可尽信。她说她们要开始诵经了,不介意的话留下来听一会儿吧! 我最後不好意思拒绝,坐在最後面,看着那些阿尼个个坐得笔挺,虔诚平静地诵经,香炉的烟冉冉上升。 昨夜睡得并不好,脑袋有些昏沈,我意识到我自己快被罪恶感压得无法呼x1,每晚良心都会受到谴责。我一直忍、一直忍不让情绪溃堤,假装自己不痛不痒,而那些情绪其实早已根生蒂固,等着我崩塌的那一天。 如今我又跪在了菩萨脚跟子前,像是可笑的既定命运,细数我将背负一生的罪。 我直视菩萨的双眼,或许再没我这般无礼的旅人:「还不到时候呢,别急,以後祢再把我丢入地狱也不迟。」 大殿外,阿尼看见我们两个绑在手上的红sE毛线,笑:「是强行将今生绑在一起的缘呢。」 我低头看我们腕上绑的红sE毛线,历经风雨都已经起毛球,线都虚掉了。 我问:「神说我太贪心了吗?」 阿尼:「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世间一切皆是缘份因果。」 「我啊、就算要违抗命运,也有不想错过的缘分。强求也好,贪念也好,剪不断理还乱也好——只要我不愿丢掉,就一定会拼命找回来。」 阿尼仅是宽容地笑:「人生有千万种活法,我自然管不得。」 我们驶入那片雾里,眼前一片宛如虚幻梦境,车窗覆上一层水气,小灰伸出手指一笔一划在车窗上写字:苏、千、里。 「哥哥,你痛苦吗?」他问。 「或许吧。」 「那你快乐吗?」 「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我都快乐。」 「阿尼说摒除一切杂念慾念,不再执着,你才会真的快乐。」 「如果你是要我放弃你,我做不到。」我笑:「我宁愿做红尘中的凡夫俗子,内心再无安宁,也好过失去你。」 「我也做不到。」他握住我的手:「一起走下去吧,痛苦并快乐着。」 等我们终於下山时,雾已散去,太yAn从云层间探出头。五月份的yAn光并不毒辣,带点温煦的暖意。 我们开过草原,那儿有万马奔腾,跑得好快,鬃毛在yAn光和风里飞扬,蹬起了飞沙。小灰摇下车窗,趴在车窗上看着外头不断倒退的场景,yAn光洒在他发梢。我蓦然想起八年前mama说过,人的一生中就是会失去几个人、再遇见几个人。年少的伤啊,到了半百的岁数就会忘记。 才不是呢,妈。 我遇见了一生中,怎样也不想失去的人、也有怎样都不会结痂的伤。 草原尽头有一间空掉的石头屋。简陋且荒废,旁边有空的马舍,应该是以前在这片草原放牧的人家,後来可能迁徙搬走,东西都空了。 我们坐在石凳上看日落,远方有个牧民拿棍丈来赶马,他骑着一匹骏马,似乎看见了我们,但没前来攀谈。仅是大喝一声,让马匹往更远的地平线跑去。 夕yAn西下罗。回家罗。 我转头看着小灰,他穿着大尤送的旧衣服,历经这几天跋涉,脸灰扑扑的,有些落魄,皮肤也晒黑了,可是眼睛里终於有了光。很亮很亮的光。 「你会後悔人生变成这样吗?」我问。 「不。」他笑了:「我不想後悔,也不会後悔。」 我们在落日余晖中接吻,彼此的嘴唇乾燥粗糙,缺水,胡子也没刮,刺得不行,沙尘还一直吹进嘴里,亲完我们都笑了。 重新发动越野车,一望无际的草原没有东西遮蔽,风刮得特别大,小灰拿起那束已经乾瘪凋零的油菜花,看来它的生命已到尽头——才怪。 小灰放下车窗,把那束花握在手中伸出去,强劲的风不断带走染血的花瓣,金h的花瓣在风中缱绻、跳舞、最後归於大地,终有一天会成为养分。 生生不息。 我们一路上收集了很多种子。 有些是跟农家拿的、有些是用劳力换的、有些是路上摘的。 我们说,当我们到达流浪的终点时,我们要筑一个家,下雨天墙角不会漏水,日落後会升起炊烟。然後要在前园洒下这些种子,每一颗种子都是这世的羁绊与罪孽,都是一个期盼与祝福。李胖、林松、明秀、老爸老妈、张三小四、秦儿、猴子、布布、南嬷、大尤、老尤??没有他们,我们无法到达终点。 我也希望有一天,能够再见他们一面,或是打一通电话也好。他们大概不想听吧,但我还是想对他们说一句:我现在过得很好。 当然我们还没有抵达终点。至於终点在哪——谁知道呢? 「哥哥,如果有一天我们寸步难行,再也走不动了怎麽办?」 「那、就好好睡一觉吧!睡在风里,睡在大地之上,睡在我身边。」 「说的也是,你会一直在我身边。」 或许从八年前初见你那瞬间就注定了一生。 ——你既是我的罪、也是我的光。 --- ok我写完了,不满八万字我要哭了,头好痛,看来我还是写得太仓促且潦草。 我要从头修了,或是觉得哪边要补剧情可以再跟我说!结局也可能会再改,但暂时很喜欢这样的开放结局。 感谢这个故事的大家!希望能把你们的灵魂都带去宽广的草原唱歌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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