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心始末_68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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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大又甜,咬破果rou的瞬间汁水争先恐后地流出来。

    他的腹部外挺,很薄的一层肌rou被抻平,如同拉紧一张良弓。俯看那个诡异的撑开的弧度,又如同怀着一个永远长不大的死胎。

    李时蹲坐到垃圾桶边上,吐出一堆石榴籽。那些并成一团的物质,果真像泛黄病变的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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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着看着,胃里陡然阵阵翻滚,终于没有忍住,一股脑吐了个干净。

    这是他第一次把元旦节的晚餐吐出来,吐完以后他觉得很舒坦。他的胃又是自由的了,李时漱了口,把剩下的石榴全吃了。

    那两个椰青李时要留着做椰子鸡,他本意是想磨练手艺,哪日有机会在唐知更面前班门弄斧。刚巧肚子空空,现下满心都是坐在唐知更身边吃的那顿特色菜,饥饿感从心肝里渗出来。

    冰箱里没什么囤货,他点了外送,退而求其次挑了只三黄鸡。看了眼时间,李时挽起袖子准备开椰青。

    他小心地切了两刀,把表皮硬质的纤维层撕开,不得章法地劈砍,椰汁胡乱地溅,留下一个坑坑洼洼的壳。李时是一个动手能力很不如何的人,李晖明对他的教育一向不侧重在这种方面。他现下可以饱腹的厨艺全是独居以后自我摸索出来的。

    忙活半天,揭开锅码好碗筷,李时打开相机拍了张照发朋友圈,照例仅唐知更可见。

    他记得唐知更说要先喝汤。盐加少了,汤的滋味相对单一,远没有记忆里那样鲜甜好味。

    鸡的品种不对,蘸了料怎么吃都像是白斩鸡。

    李时勉强吃了个半饱,手机这时响起语音通话提示音,他无精打采地看过去,屏幕上竟然跳动着唐老师三个字。

    他忙接起来,筷子也不动了,郑重其事地听唐知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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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时?你回去了?忘了跟你说,新年快乐。”

    张了张口,他还没来得及用舌头把祝福推出来,唐知更继续说——“我以为你不会起太早,带了份瑶柱粥去,结果碰了个空。”

    李时赶紧把那句“你也快乐”吞回去,“不好意思,唐老师。家里有事,原定就是今天要回的。”

    唐知更那头静了静,传出一点声响。李时听出是掰一次性筷子的声音。

    “唐老师现在才吃饭吗?”他拣起一块鸡rou,默默地吃掉,织构和唐知更一起用餐的假象。

    ——“哦,”唐知更应该是拆了外卖包装盒,他的声音飘忽不定,“看你发的椰子鸡,有点想吃。”

    分明技术不佳,李时却难掩卖弄之心,他口快道:“是我做的,下次请你尝尝。”

    “行啊,”唐知更笑笑,扬声器非常清晰地播放出这个短暂且心不在焉的声波。“那你等我回来。”

    这是个有点暧昧的信号,李时心领神会地接下去:“你什么时候回来?”和唐知更没说几句话,他胃口又好起来了,他将汤喝水似的灌下去,津津有味地拆吃一个鸡翅膀。

    唐知更顾左右而言他:“你把鸡腿吃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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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李时夹起裹着皮的鸡小腿。唐知更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李时盯着那张鸡皮,有些任性地、倔强地用筷子撕掉了。他说:“什么时候回来?”

    唐知更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很快。”

    “我叫李时,做风投的。生于19XX年8月29日。今年二十八岁,身高180.2厘米,体重60.7公斤。名下有房有车,无不良嗜好。”李时打着腹稿,想要把履历说得漂亮点,“N大金融学博士毕业,CFA三级。事业刚起步但较稳定,去年入围福布斯三十岁以下精英榜。无重大疾病。有父无母,无恋爱经历。”

    “方便转视频通话吗?”李时直截了当地挂断了语音通话,反向发送了视频通话邀请。

    李时没等太久,很快看到了唐知更陷在沙发边缘的半张脸。那天他们是在李时的套房里办的事,所以李时第一次看到唐知更的房间内饰。其实没什么好看的,酒店设施差异不太大。在镜头的角落里,他注意到唐知更床头有一盏发亮的便携灯。

    室内的灯光分明不暗,对于唐知更他总有些过度的探索欲。也可能是他随手开了忘记关,李时移开注意力,他快步到书房取了自己的毕业证书和学位证,试图佐证刚才简短介绍的真实性。

    “看的到吗?”李时在镜头前举了一会,把本子合上。

    透过镜头端量唐知更有一种雾里看花的韵味,他的五官依旧非常深邃,眼中的刃却不那么锋芒毕露了,此刻他是山涧的一泓水,而非落在山尖的一捧雪。

    李时从前不知道自己是个以貌取人的人。

    他在心里骂了一句。妈的,长那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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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知更可能被逗乐了,他侧过头无声地笑了会,才缓缓道:“你好会冷幽默。”

    李时有点儿气馁,他破罐破摔道:“谢谢夸奖。”

    相顾无言,唐知更懒懒地靠在沙发里,半阖着眼帘。落针可闻的空气里蔓延进一句英文台词——

    “Isoundmybarbaricyawpovertherooftopsoftheworld.”我听见我那野蛮原始的呐喊越过世界的屋脊。

    李时仔细辨听了一会,唐知更在放原版的《死亡诗社》。

    “Butonlyintheirdreamsmerulyfree.”只有在梦想中,人才能真正自由。

    ......

    “Mostmenleadlivesofquietdesperation.”大多数人都生活在平静的绝望中。

    这些台词弄巧成拙地撬开李时的心脏钻了进去,如一尾鱼在水面轻巧地漾开一圈波澜。李时麻木地回忆,他第一次看到这部电影是在高中。某个月朗风清的晚自习,初来乍到的实习老师为了替围墙里的高中生释放压力。

    李时当时把脑袋圈在臂弯里,趴在课桌上,这是他偷来的放松。他揪住每一个发音不放,听每一句台词都像在做英语听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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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知道他想什么,外人看来,他只是悠悠地放下了一支普通的圆珠笔,然后合上了他做了大半的课外练习。

    “Don’tberesighat.”李时悄声跟着念,镜头里的唐知更似乎无所察觉,他唇齿一翕一动,放心地道出:“Breakout.”

    片子继续播着,唐知更也还是那副漠不关心的神态。

    直到桌面上的食物散尽最后的余温,李时才听到唐知更的衣物摩擦过皮革沙发,留下一点躁动。他的嗓音经过手机处理产生细微的电流质感,李时心口一瞬麻痹,他说:“李时同学,给你布置课后作业。”

    “下个冬天来临之前,写一首诗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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