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g and God 犬奴与天主_质量重量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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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质量重量 (第1/1页)

    一楼走廊

    00:55AM

    走廊尽头,置物架镶嵌在墙,最左侧的挂钩上悬有一串钥匙圈,沈潮生掰开圈,拨下其中一柄金色钥匙,尘埃的细屑钻进了指缝。

    他走下楼,打开了闭锁的地下室。

    那里是他的安全屋,安放着他的所有,欲与望。

    回国不到七天,他再次返回了伦敦的居所。此后三个月,他没再登录交友软件,没再回联那些消遣的床伴;也没再打开此处,没再拨通联系人底下的最后一个电话。

    空窗期已经……这么长了啊。

    那些道具陈列在红墙左右,宛如古代士将的冷兵器;正中的大床四肢着地,腥红的眼直视天花板中央的镜面。它们在被遗忘的灰烬中沉睡,等待着下一场仪式的浇灌,用新鲜的血液或体液。

    展览柜边有一处暗门,联通的并不是更刺目的低语,而是一所改造后的卫生间兼医务室。台面上放置的不是洗浴用品,而是诸如甘油、量杯、水温计等的仪器药品。同时,这房间的左右都安置了大片的镜子,甚至在床架边延伸出一个可调节的镜子。

    沈潮生开启浴霸,打开镜柜,塑封袋堆成一排,他驾轻就熟地拿出一包,开始灌肠的预先准备。

    很遗憾这里不是世界,活人的新陈代谢不会停息,就像大不列颠的秃头效应。不规范地维护肠道卫生,恐怕在治好性瘾前,他就将成为疗养院里最讨人厌的老家伙了。

    沈潮生侧躺在床,透过镜面注射甘油,尽管手法专业,cao作熟练,可是没有三头六臂,没有护理从旁协助,独自完成灌肠还是多少有些勉强。

    但唯独此事他不想假以他手。

    在等待时间里,沈潮生眼睛睁得大大的,熟悉的焦虑和羞耻在虹膜中扩张,血压激增、心跳过速,动荡的冲动在脑神经内游窜弹射,一点点掘出角落里的记忆废土。

    “别紧张,你是第一次,很快就好……”

    “不想受苦就闭上嘴,听话。”

    “好好的订婚对象搅黄了,你还天天往外跑……要我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定下来!”

    一阵灵魂深处的震颤击穿了他的脊柱。他呼吸错拍,慢慢攀上不耐受的谷峰;他紧闭咽腔,慢慢压缩出恐高的尖啸。

    “要、要是当时跳下去的……不是、不是███的话……”

    “如果是█的话,什么都不会发生了。”

    彭!他的背上凭空压出了好多张掌印,那么大的质量,注定要他落下去。

    巨鲸张开嘴,弹出深渊般的胃囊。

    脊骨碎了,尖叫停了,他将自己交还给质量本身,在失控的星轨上,加速、磨擦、失重、崩解。

    那会是一摊什么形状的烂泥呢?

    二层客卧

    01:38AM

    像一只害羞的小蜘蛛,Carter钻进绒被搭建的盘丝洞,把余热未散的身体埋进干燥的被窝中,以防御性姿态捂暖外界,降温自我。

    一见钟情?他想都不敢想,虎口还有些疼,挂着一块试梦的咬痕——这种不真实的概念已经实实在在地发生了,他睁眼闭眼,黑暗还在、伊人还在,心象挥之不去。

    Carter,或者称,温扶光,曾一度挫败地做下判语:我,是爱无能。

    11、12岁开始的青少年期,荷尔蒙旺盛,性能量充沛,在Carter就读的私立寄宿制男校中,不乏有活跃的社团或俱乐部,设计不同形式的入会仪式,来释放他们无处发泄的男性气概;或举办野外露营、各种球类等群体活动,来彰显他们高度膨胀的雄性自尊。

    然而,这些耗能型活动一开始与少年Carter的节能主义泾渭分明。身为独子,他与自己相处的时间已经达到了当时人生的一半。教学楼、图书馆、课外活动区三点一线,占据了他生活的全部;比起人类语言使用者,他更喜欢跟油墨印刷物、铜铃大眼马、低嗓大提琴打交道。

    由初中生们打造的模拟社会,被他一门心思地隔开,又被一厢情愿地打破——自称旧识的方绯缙,“兄弟会”的特权阶层,自告奋勇地接近他,成为他探知外界的第一扇窗。

    上天的权柄从不会略过任一个不信爱的反叛者,祂的恩泽与戏弄,同时降临在他的身上。

    他受引荐加入了“兄弟会”,没有“受洗”和“宣誓周”,他享受特权、直升入会,顺理成章地拥有了许多伙伴。

    低自尊的性格,无杂质的笑容,不管和哪类人相处,他总是倾听接纳全部,反馈得有所保留。对于那些从小被教育“不要表露你的情感,不要展示你的软弱”,“永远忠实、勇敢、坚强,克制自我”的男子汉们,他就像是一口活水淙淙的泉眼,可以洗刷躁郁的汗水,引导秘密的心灵找到出口。

    在温扶光听不见的地方,年少天真的邪恶似乎慢慢销声匿迹,少年慕爱的暗潮似乎渐渐泛起波澜。

    初春的夜、无人的长廊,是电视剧常见的表白场景,纸封信、巧克力,是漫画常见的表白手法。

    被不熟的同学表白并不是完全的坏事,受人喜欢自然心生欢喜,他初生惶恐,不急于回绝也是出于好意,只是比起后来的行动,最先的言辞总是苍白无力。

    那位窥视了全过程的“朋友”,有意地撒播并cao纵了流言,并利用了他的权柄,鼓舞了他野性未泯的兄弟们。男孩们以维护社团、扞卫正义之名,用武力和言语围剿那只原形毕露的异类,摧毁了一名无辜者的爱和尊严。

    最初,他一无所知;之后,他引以为耻。

    嫉妒真是最可怕的活性剂,它恶狠狠地催化了所有变质的反应,产出了剧毒的次生产物。

    温扶光无数次地问自己,如果我没有认识方绯缙、没有加入兄弟会;没有拒绝那个男生,而是成为他的后援,他糟糕的青春期会不会有一丝变好的可能?

    很遗憾,反应不可逆,时间不倒流。那是温扶光拼命逃开的过去,如同丧家之犬。他敲碎了头脑里的幼稚幻想,自以为不会再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直至躁动的蜘蛛丝爬满了他的心,再一次地,他满心恐惧又满怀期待,想要向下跳,只要蛛网能兜住他自己。

    他会像梦蜘蛛一样摔倒,张开毛茸茸的八只脚。

    浮在那张柔软的席梦丝上,没有一丁点重量。

    他们

    2:03AM

    耳鸣声,停下了。握着客卧的门柄,沈潮生缓和呼吸,仿若平常。他脸周的汗才刚洗净,后脑发潮,睡衣半湿,好闻的柠檬香浸漫了他的全躯。

    脚步声,停下了。抱住自己的双膝,Carter屏住呼吸,异乎寻常。他全身的赤潮刚刚褪去,胸口热烘烘,四肢暖洋洋,复苏的阳光洒满了他的身心。

    圣诞的钟声已安歇,神的爱姗姗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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