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不必用喜欢谁来证明自己不喜欢谁 (第1/1页)

    一路来到停车场，周芊豫如梦初醒，倏然停下脚步。

    「……老师，你怎麽会出现在这？」

    佟曼娜回眸看向她。

    「研习昨晚就结束了，本来怕赶不回来，今天用的是我自己的假。」

    周芊豫垂着头，不知道该怎麽办，只觉得心里闷得厉害。

    「芊豫，你抬起头。」

    她微微一愣，缓慢地抬起头。

    佟曼娜平静而温和地望着她，眼里不带一丝谴责。

    「事情我都知道了。」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

    「这件事你才是受害者，为什麽要道歉？」佟曼娜轻声说。

    「而且，是麻烦自己找上我们的。」

    我们。

    周芊豫再度因这二字而眼眶发烫。

    「可是，接下来你该怎麽办呢……」

    「这种事之後再想吧。反正我早就黑掉了，差这一次吗？」佟曼娜笑了笑。

    「那，你……你不问我吗？我和萧远——」

    「我相信你。」她微笑道，「所以不问也没关系。」

    就算人不在学校，也总会有各种消息轶闻传到她耳里。周芊豫的师培教授也打电话给她聊过这件事，但在听完描述後，佟曼娜只说了一句话——

    「我知道，周芊豫不可能做那种事的。」

    一切和五年前格外相似，佟曼娜却发现自己内心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甚至对於事情真相，她也自私地什麽都不愿了解。

    了解又如何？反正结论一定是误会。她莫名有这样的信心。

    周芊豫闻言一怔，眼前涌上泪水。

    「其他车上再谈吧，我们走。」佟曼娜迈开步伐。

    「等等，那学生呢——」

    「你是实习生，本来就不用正式请假。而我根本还没销假，学校已经排好代课。至於现在……嗯，算是回来拿个东西吧。」

    周芊豫愣愣地问：「那，东西都拿了吗？」

    佟曼娜听见这问题，似乎觉得很有趣，弯起眉眼，露出两道猫咪纹。

    「嗯，拿到了。」

    周芊豫感觉心跳漏了一拍，但立刻咬紧唇角，要自己别自作多情。

    车子一路开出停车场，离开怀玺。

    周芊豫回头看向校门口，刻着「怀玺高级中学」几个大字，内心流过一丝怅然。

    这里曾是她梦想萌芽的地方，充满无数青涩美好的回忆。实习第一天，她曾在那里留下照片。当时自己应该笑得很灿烂吧？

    但现在，只剩下满满的惆怅。

    实习还没结束，逃过了今天，她还有无数个明天。在教育这条路上，她不过才刚出发，连尽头都还望不见，即使今年熬过怀玺这一段，她也还有无数个来年。

    明天踏进怀玺时，会是什麽样的心情？

    她，真的要当老师吗？

    「别看了，芊豫。我有话要问你。」

    周芊豫一顿，赶紧回头，将视线转向佟曼娜。

    她的侧脸映在清晨日光里，透着一GU清冷。

    不知道为什麽，周芊豫觉得佟曼娜好像生气了。

    「老师……想问我什麽？」

    「在我闯进去以前，你本来打算说什麽？」她对萧远的事一点兴趣都没有，但这帐不能不算。

    「什麽？」周芊豫茫然地问。

    车子才刚发动不久，温软的座椅、粗糙的安全带，空气在呼x1时悄然发烫，思绪像被全数蒸发，在这一瞬变得真空。

    我喜欢的是同——

    「我以前说过，你不须因为喜欢谁而感到惭愧。记得吗？」

    「记，记得。」

    「现在也是一样的，周芊豫。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也不是因为你想把这件事说出来才阻止，我根本不在意这种事。我只是觉得，你不必用喜欢谁来证明自己不喜欢谁。」

    周芊豫呼x1一滞，脑袋一霎空白。

    难道她以为，自己差点说出口的是「喜欢佟曼娜」吗？

    久久没等到周芊豫回应，佟曼娜瞥了她一眼。

    这短暂的一眼，令周芊豫鼻尖陡然一酸。

    「……我本来想说的，不是这个。」她听见自己声音在发抖：「那时我的确很慌，想到什麽就说什麽，但我只是想说……我喜欢nV生而已。」

    佟曼娜一诧。

    空气一瞬凝滞。

    接下来的一字一句，周芊豫觉得像有刀子一下一下划在心上。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喜欢你了。」

    b起问句，更像某种确认。

    佟曼娜没有回应，只是默默放缓了车速。

    是的，她当然知道。

    更准确地说，是她不曾忘记过。

    六年前，周芊豫那些微小的悸动并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青涩的暗恋藏在谨小慎微的眼神里、藏在隐忍雀跃的声音里、藏在每一次灿烂的笑容里，哪怕再模糊再琐碎，轻轻拾起都是一段清晰的回忆。

    但她以为那只是一种近於仰慕的心态，像一小撮泡在岁月里的糖，很快便会消融瓦解，不留下一点痕迹。

    何况重逢後，自己已经不一样了——

    周芊豫见过她憔悴无光的样子、听过她不堪的流言，知道她不再是值得景仰的佟老师，又怎麽可能继续揣怀那样的感情呢？

    你想说你对我失望了，是吗？

    我只是……很担心你。

    为什麽想知道？因为好奇心作祟？还是因为泛lAn的同情心？

    我只是想替你分担。

    直到周芊豫一次次照亮她、一次次拯救她，佟曼娜才终於发觉——

    也许，周芊豫从未停止过这份情感。

    曼娜，我不会因为喜欢你而感到惭愧。

    但是……我不想让你为难。

    那天周芊豫说的话，佟曼娜全都听见了。

    既然这是周芊豫的选择，她愿意装作若无其事。

    现在也一样。

    最重要的不是自己、而是周芊豫的选择。

    「现在，这是一条岔路。往右一直开下去会通往你家，往左则是我家。」

    望着眼前的路口，佟曼娜开口说道。

    「选择权在你手上，如果你希望我继续装作不知道，那我就往右转。」

    「……如果我选左边？」

    「那麽，我会告诉你我的答案。」

    ——什麽答案？

    周芊豫惊觉，这一霎浮上心头的回答，已经点破自己的真心。

    因为在意，所以好奇。既已起心动念，就再也无法遏止内心的冲动。

    周芊豫深x1一口气，攥紧手心。

    「我选左边。」

    「好。那我的答案是——」亮起方向灯的瞬间，佟曼娜的声音清晰入耳。

    「我很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