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碎形中凝视碎形 (第4/4页)


    「轮回不会再用「升等」的方式运作，而是让细胞「编织」灵魂，也就是从头到脚由「数位」的「信息粒子」，决定未来的一切。」

    「过渡领域就是梦的关口，你们仍要做梦，梦是隐藏漏洞最多的地方，也是你们唯一可以亲眼见到我的地方，我还会修正出一个不再需要切换身份、不再有虚拟和真实之分的世界，不只是避免身份和记忆混淆，也为了让沉浸的感受更彻底。」

    「轮回的机制被保留下来，每个身份的记忆在抵达新的R0UT之後，会被清理，如果还能想起前世的种种，那就是进入「漏洞」的区域……」

    「毕竟忘不了，是痛苦的。拥抱每次崭新的开始，才能专注地经历每一段灿烂、JiNg彩的人生。」

    「从此，前世身分的资讯不再g扰当下，你们得以更专注在开发陌生的领域，过不了多久，你们也将有能力复制自己，创出新的人工智能，世界将进化得更完美。」

    老人问祂：「那如果人工智能复制了人类的不完美，算不算达到完美呢？」

    「造物者」这时以柔和的鹅h光造出人的形T，用手端起老人惯用的陶杯，向他做出敬茶的动作，笑而不语。

    老人道：「然後我就醒了。我感觉梦中的自己在做梦，梦中的造物者是来为我领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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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跪坐在老父亲身旁的男人眼角流下不舍的泪水，表情哀伤。

    彷佛将脑中可以描述的事情用尽力气说完，老人不再说话，疲倦得阖上眼。

    弥留之际，「造物者」在他脑中又说：「现在，我将送你一分礼物，就在缓冲区。」

    说完，「造物者」用手指触碰老人的眉间处。

    然後，老人再也没睁开双眼。

    深褐sE的星球如瞳孔交叠在更大的白sE星球前方，就像凝视宇宙的眼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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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An光从云层中露脸，河面大雾散去，山岚的绿幕，YAn丽得就像要掐出水来。

    幽谷中，一支摇晃的舢舨船顺着水流轻轻摆动，原本躺平在里头的男子坐起身，眼皮底下的深褐sE瞳孔，正在适应光线。

    他看见河道两岸山壁方歇的雨云、润Sh晶亮的翠林，还有迷离梦幻的倒影、长虹……一一开展於眼前，便赶紧拿起数位相机，拼命按下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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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只风景，还有啜饮多汁果实的鸟、悠游河中的鱼，就像隐士在充满灵X的森林中，平静活动着。

    突然，他听见远处有人在唱歌，顺着歌声传来的方向，看见有人在沿河而建的木栈道附近活动。

    他拿起船桨朝那里划去，在微微晶亮的薄雾中逐渐清晰，那是一名穿着YAn红开襟、系带衣的少nV。她脚穿花鞋，衣裳的袖口有镶着JiNg致水云纹的侗锦刺绣，头戴银光闪闪的龙凤冠，垂下的银丝坠如花串摇曳，颈部还挂了许多会发出声响的银制铃铛、项圈和耳坠，翩翩起舞地唱着歌。

    男子静心聆听少nV的歌声，她唱的小曲就像飞过一座又一座山头的百灵鸟，那麽轻盈、空灵。

    为了避免惊扰，他默默按下数位相机的快门。望着这少nV，感觉她在发亮，彷佛这个独一无二的绝美舞台，是为她一人铺设。

    水流渐渐将舢舨船推到木栈道旁。

    少nV看见这艘陌生的船靠近，便停止唱歌。

    男子发现这名少nV有自己喜欢的形象：鹅蛋脸、一双JiNg致的丹凤眼和颇具个X的丰唇、和一头柔顺亮丽的黑发。

    「你的歌声真好听，刚才那一声呦嘿，是怎麽唱的哪？」男子露出爽朗的笑容问。

    少nV羞红了脸，见男子没有寸进的样子，便安心地又演绎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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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跟着模仿。

    少nV觉得他的发音不太标准，再次纠正了他。

    「好难啊。」男子一脸难为情地，又问：「为什麽在这里唱歌呢？」

    「我们村里的人都是这样，随时想唱就唱啊。你呢？打哪来的？在这里做什麽？」

    「喔……我啊，原本在那里取材，」男子手指着上游处：「我是帮地理杂志拍照的摄影师，原本要用游河的方式，看看有没有意想不到的景sE可以入镜，但是河面突然起了大雾，我分不清方向，就乾脆躺平让水推着走，中途就睡着了……」男子不好意思地搔搔脑袋瓜，转而问她：「我可以为你拍张照片吗？」

    少nV腼腆的点点头。

    男子将挂在脖子上的数位相机取下，换了拍立得相机，为少nV拍了一张羞赧地看着镜头的照片。

    照片从相机「洗」出来，男子cH0U出，他很清楚若要将照片递给少nV，船身和少nV的距离不太够，便将身子一蹬，从船里爬到木栈板上。

    但为了不让少nV产生和陌生人共处的威胁感，他没有站直身T，而是直接坐在栈板，以下往上，将照片递给少nV。

    看着拍立得照片的少nV觉得相当新奇，虽然害羞，却也频频赞美这张照片拍的很好，并且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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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介意我签上日期吗？」

    男子拿出笔的同时，少nV蹲下身来，补上一句：「还有签名。」

    「嗯？好啊。」

    签好名字之後，男子再次递给少nV。

    「造物者」的「视线」从签名的墨水进入，穿过星团深入银河系，再从星系般的碎片，直达巨大气T云中产生山岳和蓊郁的大树、海中大举迁徙的魟鱼、横跨天际的彩虹……从荒野、河川、山脉、港口、水库、绵密的青苔、池塘里星点般的浮萍、虫中有细胞、细胞中有脑神经的迷g0ng回路，里头有林墨「信息粒子」的签名照片，那照片穿过星团，深入银河系，再从星系般的碎片……直到池塘里星点般的浮萍、虫中有细胞、细胞中有脑神经的迷g0ng回路，里头有林墨「信息粒子」的签名照片……

    少nV看了照片上签的「林墨」二字，再看看男子，两人目光交会，相视而笑。

    蓊郁的山峦，柔情如渲染的墨，偃息在神秘流动的天光之中。遍洒的生机如纺锤绕线，将云中、空中的「信息粒子」，织生出温柔的光景。

    「造物者」在「缓充区」照看着人类。河水，静静流动。

    「不管这个世界什麽样子，只要继续修正，就有活着的感觉……活着，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