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缘故 (第2/2页)

   楚哲惊愕地看着她，道：“为什么？他会死的！”

    女人垂眸微笑，道：“这是医生向往的归宿，楚先生，您不会理解的。”

    “你胡说什么！”楚哲愤怒道：“你不想救就不想救，你说他想死干什么？你真的不告诉我他去了哪？”

    黑眨眨眼睛，无害一笑道：“不告诉哦，楚先生，他明明关了你十年，把你弄成了一个女人，你救他做什么？让他去死不好吗，何况，对医生而言，死亡也是一种解脱呢。”

    楚哲听着黑的话，拳头捏得嘎嘎作响，脸气成了猪肝色，道：“解脱个屁，我就是要他活着，他得活着！”

    黑似乎有些疑惑地笑道：“活着坐牢吗？你来得及阻止他吗？”

    那个一直一言不发的男人忽然伸手抱住了黑，轻声道：“主人，告诉他吧。”

    黑歪头一笑，道：“叔叔，你也觉得让医生活受罪会好一些吗？”

    男人垂眸道：“主人，不会的。”

    话音一落，他抬头看向楚哲，沉声道：“你记好了，长光省宿城市新舟区五林镇阳光街道第113号。”

    他说得很清晰，也很快，似乎生怕被人打断。

    的确，话音一落，黑就伸手重重抽在了男人的脸上，她脸色有些阴沉，道：“叔叔，你又不听话了。”

    楚哲听着耳光声，自己的脸也是一痛。

    但那男人却只是抱紧了黑。

    他轻声劝慰道：“主人，活着才有希望，死亡只会终结一切。”

    “快走吧，楚先生，希望你赶得及。”他回头对楚哲说道。

    黑冷哼一声，没再阻拦，却也转头对楚哲道：“你交的狐朋狗友，你泄露的密码，你落下的手机，一切都有你的一份。”

    她不再微笑，而她不笑时，那股阴冷的恶意就像汹涌的海水一样将人淹没，失去了微笑的假象，只有不加掩饰的冷漠和睥睨，似乎这才是她的本性。

    男人没法阻止，他深深地望着黑，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

    但很快，他的思绪又从过去回到现实来，他想到另外一件事，不禁浑身一激灵。

    他想起，今天黑可是提前了三个小时出发，过来取钥匙送给楚哲的！

    比约定时间早了那么久，说明她早就有救人的想法。

    那为什么……

    男人低头看着嘴角挂着冷笑的黑，沉默不语。

    楚哲却是抬头看向他郑重道谢，道：“多谢您，先生，我会把医生救下来的。”

    黑听罢嗤笑一声，转身就走，男人向他点头示意，回身跟了上去。

    楚哲迅速用钥匙打开自己的脚铐，而后连忙冲到卧室里，将瞬时记忆下的一长串地址记到本子上，翻找一番……最后果然找到了医生留下来的一部新手机。

    他紧张地看着黑色的屏幕，尝试开机，一阵悦耳的开机铃声和流畅的动画后，开机成功了！

    楚哲看着左上角满格的信号，想也不想，打开电话薄，就打通了上面的唯一一个号码。

    手机里传来机械化的女声：“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thesubscriberyoudialedis……”

    楚哲暗骂一声，直接挂断，转而熟练输入了记忆中那串久违的号码。

    电话铃铃铃地响，楚哲心中越发紧张，甚至手指也有些发颤，他不停地使劲咳嗽，试图压低自己的声线。

    电话接通了。

    “喂？”彼端传来一阵苍老、半分熟悉，半分陌生的声音。

    楚哲湿了眼睛，强忍着哭腔，试图平静道：“……爸，我是楚哲。”

    电话那端沉寂了好久，才有些疑惑道：“小哲？”

    听着父亲熟悉的语气，楚哲早就哭成了泪人，他知道楚天为什么会如此疑惑地问他。

    他的声音变得太细了，即使压低声线，仍像女人一样。

    他索性不再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毕竟他只要活着，总得有一天去见父母和弟弟。

    如果他们无法接受……他就离开。

    他挺直了腰背，道：“诶是，爸，就是我，楚哲，你知道医生吧？”

    女音。

    但这没大没小的语气的确是他那个不孝子没错了。

    这么正经的语气很少见，碰到事了。

    楚天抿紧了嘴，道：“知道，你现在在哪？”

    “我也不知道啊爸，只知道我在一个小区里，不过我现在可以出去了，医生上午离开了。”楚哲皱眉道，“爸，我大概知道这个医生为什么要报复我了，他他妈……咳，不是，他认错人了，把我错认成仇人了，现在他找到那个真正的仇人，去杀人了。”

    楚天还来不及欣喜儿子找到了，心里先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皱紧眉头问道：“楚哲，你打算干什么？先回家来！”

    不省心的东西，一听就没打算回来，楚天心道。

    果不其然，楚哲下一秒就道：“爸，不行啊，我要去拦他，他脑子不正常，杀人要偿命的。你知道我以前那个朋友王武不，他特么的……他把人家meimei逼死了，用我的名义！爸！十五年的案件了，还能翻案不？主犯还没找到呢吧？”

    1

    “你抽什么疯，先回家！哪都别去！”楚天严厉道。

    楚哲根本不管，道：“爸，给我弄辆车，跑得快的，我不能看着他死，这事我也有错，王武拿我手机把人家小姑娘约出去的！”

    “混账东西，没车！你去了能干什么？他在哪？你报警，让警察去拦他，你给我滚回来！”楚天生气道。

    “不行，进了局子肯定出不来，我还要帮他把王武弄进去，爸，你到底帮不帮，不帮我要自己想办法了。”楚哲咬牙道。

    楚天没想到自己儿子刚有消息没几分钟就把他气得要脑淤血，他啪地挂了电话，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又打回去，道：“加我云言好友，把位置给我发过来，我派人带你过去，你要敢一个人去胡闹，之后你也别进这个家门了！”

    “好好好，爸，你真好，我挂了啊。”说完，楚哲啪地挂了。

    楚天木然地看着自己显示已挂断的手机，额头突突突地跳。

    “楚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楚天通过好友，那边当即发来一个地址：金乐省庆阳市三门区合丰小区三单元楼。

    “爸，我在小区门口等。”

    1

    “女的。”

    “爸，你别派人带我回去，不然你儿子会悔恨一辈子，我还是个男人。”

    三条信息一条一条地发过来，慢慢把楚天想要派人把楚哲带回来的念头一点一点打消。

    正要安排人过去接人，又见一条消息。

    “告诉他们，我是你朋友的女儿。”

    “我叫楚玉。”

    楚天看得差点眼泪都流下来了，当即叫来管家，让金乐省的分公司派人送车到合丰小区。

    楚哲收好了手机，弯腰将自己有些发白的裤子往下拉了拉，挡住了脚踝上满是血痂的环形痕迹，沉默地等在小区门口。

    那个叫黑的女人不正常，但她有一点说的不错，这件事他无法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