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ter02-2、 (第1/1页)

    陆何当时那番话应当是在关心自己的。

    所以辞衍才觉得陆何这人非常奇怪。

    多梦跟混淆现实听上去并不是什麽特别严重的症状，即使陆何重度发病後让楼里大多数人都疯了，可放在病院数不清的病人里，陆何不至於被画上危险的标签。

    偏偏这个人，这个总带着笑又有点随X的男人，是被证实过亲手把那公寓里所有余下的幸存者杀害掉的，病例单上面用大红sE写下的字刺目极了。

    ［非处於JiNg神脆弱状态的蓄意杀人。］

    陆何在下手时，并不是神智不清的。

    辞衍看见这行字时倒也不怕自己有什麽生命危险，以前在工厂时多的是找他麻烦的人，身手勉勉强强也是有的。可因为这点，他虽然对陆何感到好奇，警戒心却从未放下。

    但当陆何把自己摁进浴缸时，辞衍就明显察觉到他们的实力悬殊，可这人又没有想像中暴戾，反而还给自己这个素未谋面的人上药。

    那些指尖摩擦过肌肤的热度——

    C。

    辞衍咬牙，自己平生还没被任何一个人这麽对待过，现在想来羞耻极了，脑袋一热又喝了不少酒。

    他自认酒量是好的，在工厂里不是没喝过酒，但多是劣质而刺鼻的高浓度假酒，辞衍当时还被灌过好几次，久而久之他的酒量也就练起来了。

    可能是近几年都只在睡前喝上一小杯，那些靠着长期灌出来的酒量过期了，辞衍感觉自己有些晕乎乎的。

    拿着重量早已减轻不少的酒瓶，辞衍有些心虚，默默把它塞回了冰箱里，思考变得迟钝的脑袋忽地冒出一丝念头。

    他觉得陆何应该不算什麽坏人，指不定有什麽苦衷才那样做的。

    鬼使神差般，本来很看不惯自己病人的医生就这麽走到了浴室门前，刚想敲门那水声便停了下来，温热的水雾扑面而来，而後是里头ch11u0着上身的陆何。

    陆何的肤sE实在是苍白过头了，可搭上那双灰蓝sE的眼睛、深邃而立T的五官轮廓，原本半紮着的褐发被浸Sh，略显随意的散在颈後，又有种难以言说的美感。

    而他似乎很意外辞衍会站在门前，还闻到了对方身上微不可察的酒气，好看的薄唇轻启。

    「敢问医生喝了酒......又来浴室门前堵我，是想做什麽呢？」

    木质调的松香，辞衍没说话，他认出了陆何身上这突然多出的味道，是辞衍惯用牌子的沐浴露。他其实没有厉害到一闻就能认出来品牌，只不过对方恰巧用了自己刚用过的那款。

    yu言又止，辞衍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在心底几缕几缕的蔓延开来，陆何身上沾染了与自己相同的气味，这个认知逐渐在脑海里成型。

    「......」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酒喝多了，疯了才想那麽多。

    陆何看辞衍不说话，还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以为对方看自己没着上衣觉得膈应，便温声解释病院发下的病号服小了一号，旧衣服是脏的他也不太想穿，出来是想问辞衍有没有稍微大点儿的衣服。

    没料到话音落下後，辞衍的表情更奇怪了，他张了张口像是想说点什麽，最後还是只扔给了陆何一个「嗯。」

    没人知道辞衍在心里已经想到了很不对劲的地方，以致於他突然後悔自己喝了这麽多酒。

    说是病号服也不过是绣着编号的居家服罢了，陆何被押进病院後什麽东西都没带，行李全扔在那栋仍在封锁状态的公寓里，他实在没什麽衣服能穿。

    辞衍挑了很久，好不容易才翻出一件之前买错尺寸的衬衫。

    穿好衣服，陆何倒也没追问辞衍站在自己门前的动机，见对方打算钻回房里，陆何眯了眯眼，手绕过辞衍的身躯抵住门框。

    辞衍的身T顿时僵了。

    「亲Ai的医生，请问我今晚睡哪？」

    ______

    夜里的城区会熄灯，房里除了外头走廊留的一缕昏h微光，其余地方尽是被吞没於黑暗之中。辞衍花了点儿时间习惯暗处，空气安静的只听得见自己的呼x1声。

    不，不只。

    攥着棉被的手有些紧绷，视线微微左移，看见了另一个以「没有医生看着可能会在外头发病」为由强y挤进自己房里的男人。客厅那张单人沙发被拖了进来，陆何就这麽坐在上头，两人好巧不巧对上了眼。

    猛地收回目光，辞衍抿唇，自己去找陆何的确是因为不知道对方要睡哪儿的问题，可他从没想过陆何会这麽挤进自己房里。

    背过身去，辞衍尝试催眠自己闭上眼，试图忽略陆何这个人的存在。

    而在陆何眼里，辞衍整个人被棉被紧紧裹着，背脊用一种极度警戒的姿态蜷缩起来。陆何没睡，就这麽盯着辞衍这种缺乏安全感的睡姿，暗自垂下了眸子。

    他的小玩伴忘记他了。

    陆何记得以前辞衍睡觉还挺不老实的，常常睡熟了就把本就单薄的被子到处乱踢，跟平时一副安安静静的样子相差甚远，每次都是他给辞衍拉上被子的。

    现在倒好，不踢被子，反而学会把自己包成粽子了。

    心里蔓上几丝苦涩，他本就没参与辞衍完整的过去，不知道在「工厂」里的生活是怎麽把一个小孩儿摧残成那样的，可陆何好不容易把人拉了回来，又一口气错过了辞衍的好几年。

    陆何不知道辞衍变了多少，只觉得真是可惜啊，这几年过去，自己可能没办法还给辞衍一个完完整整的“陆何”了。

    失笑，带了点自嘲的意味，看着躺在床上那人呼x1已经渐缓，弓起的身躯总算放松了点，这才禁不住起身，走到床前伸手，似是想碰一碰辞衍。

    指尖顿在空中，仍是作罢。

    这人现在防备心这麽重，指不定碰他一下就醒了。

    陆何能压抑住内心那些叫嚣着的、肮脏不堪的想法。他还是会发病，会做梦，这些他都无所谓——只要辞衍不要沾染到梦境里那些恶心人的东西就好。

    眼前的辞衍是真的。

    「晚安，我的小玩伴跟医生。」

    无人回应的夜里，有人这麽低声道。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