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横生枝节 (第3/3页)

了他一眼：“这种东西至少会比盒饭来得实在。”

    窦越被他冷淡的语气堵得心口作闷，他想要解释自己的意思在于希望他能够注意饮食，窦刚却问起他来到这里的原因：“你到底有什么事情找我？”

    “…为什么要说那些话？”

    “什么？”窦刚暂时没有反应过来，“你指我说不用你送？不是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觉得没有必要而已。我不见窦安不就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何必浪费你的时间开车送我上班。”

    其实按照窦刚的说法，窦越没有丝毫可以反驳的余地，他选择腾出时间接送窦刚就是为了减少他和窦安接触的可能，如果窦刚真的不再和他见面，他也确实不再需要借助接送的方式加强对他的监视。捏住筷子的手指逐渐收紧，窦越听到他沙哑地继续补充:

    “我快三十了，有手有脚的就不用你接我送我，而且我也坐惯了公交。待会我还有任务，没有其他的事情就说到这里，钱已经付了，你不想吃的话旁边也有其他的店。我先走了。”

    突如其来的恐惧攥紧窦越的心脏，他不由自主地拉住准备走向门口的窦刚，引得对方投来狐疑的目光:“你还有事情要说？”

    “就算不是为了窦安，我也可以接送你，…你也是我的弟弟，不要认为这是浪费我的时间。”

    窦越说的脸颊开始略微发烫，他清楚他们相处的时间几乎不及他和窦安的三分之一，所有的呵护都分给窦安的他已过而立才勉强对被他冷落多年的窦刚说出蹩脚的关心，对方肯定难以接受。看到窦刚用力咬起嘴黏膜，嚅动的嘴唇偶尔翻出里面鲜红的黏膜，窦越不禁有些晃神，忽然覆在手腕的温热直接打乱他的心跳，紧随其后的则是窦刚冰冷的声音：

    “不好意思，但是我从来没有把你当作哥哥看待。”

    他扯开他的手腕的同时利落地抽出被他拉住的胳膊，没有多余的解释，他抛出撞得窦越脑袋嗡嗡作响的反驳就立刻扭头走出馆子。窦越凝滞良久才步伐踉跄地跑到外面，视线范围以内早已没有窦刚的身影，尽管明白他早已回到工作的地方，他却反而有种他彻底消失的错觉。

    他是在责怪我吗？

    其实窦越明白窦刚对他的态度始终都是近乎客套的礼貌，其他相差两岁的兄弟经常打得不可开交，即使他们相处多年依旧不咸不淡，他也不会认为窦刚反感自己成为他的兄长。然而刚才他说他从来没有把自己当作哥哥看待，那么究竟什么时候自己在他面前失去作为兄长的资格？

    窦越心烦意乱地走到公共停车场，拉开车门坐在驾驶位，他没有启动汽车，低头系好安全带就往后靠住座椅。难道是在庆祝窦安生日和他接吻的时候？或者是在自己易感期提前到来和他出现肢体冲突的时候？无法确定答案的问题使他越想越躁，钻进鼻腔的韭菜味暂时转移他的注意，捏起塑料袋扔进附近的垃圾桶，窦越打开车窗进行通风。他讨厌具有刺激性气味的食物，窦刚和他完全相反，只是当时看到折回路口去买韭菜饼的窦刚，他就猜测应该是自己估错接他的时间导致他没有来得及吃早餐，所以今天他刻意推迟半个小时接他，而且提前买好韭菜饼给他垫肚，没有想到他在家就吃完早餐。错过拿出韭菜饼的时机，随后再次与窦刚出现争执，他也就忘记扔掉买的韭菜饼，乃至接到窦安都被他指出车里有股难闻的味道。

    驱车回到公寓，窦越走进书房将脱掉的风衣挂在衣帽架，手指挑开领口的纽扣又停住动作，他抿紧嘴唇，转而伸向鼻梁摘掉眼镜。

    以前能够令他如此烦恼的只有窦安的事情，尤其是在发生那次突发事件以后，他甚至已经做好余生都陪在窦安身边的打算。手肘撞到放在桌角的文件，窦越看着落得满地的纸张，俯身捡起它们按照顺序重新进行整理，模糊的视线粗略地扫过其中的内容，他想起昨晚向窦安做出的承诺，正在收拾的手指顿时捏皱纸面。

    由于担心窦安的身体状况，半年前的他毫不犹豫地选择推掉申请晋职的机会，毕竟真的申请成功，他就必须被调派到位于Z省的总部参与新的研发项目。后来他和父母简单地提及自己的决定，令他始料未及的是窦安听见他们的对话以后就擅自伙同其他两个同学利用上课的时间乘坐高铁前往H市参加Z大保送考试，甚至对此瞒到生日才公布自己获取保送资格的结果。窦越不想他为了迁就自己改变志愿，他却反问自己可不可以重新申请晋职，如果没有窦刚横生枝节，今天他就会递交申请。

    抚平捏出的褶皱，窦越收好文件放进抽屉，站在桌前疲惫地揉捏鼻梁。或许是他的错觉，窦安自从过完生日就更加黏他，情绪也时高时低，清楚他在焦虑却不能给出回应，窦越打开手机屏幕就看见他的短信，他思考数秒还是回拨过去。

    “哥哥？”窦安似乎有些惊讶，“你没有看到我给你发的短信吗？”

    “今天提前完成研究，所以你不用担心会打扰到我。考完感觉怎么样？”

    “一般。反正也和平时的测验没有什么区别。哥哥，你交了申请材料吗？”

    握住手机的手指略微收紧，窦越看向被雨水打湿的窗户:“交了。”

    “…是吗。我相信哥哥不会骗我，答应我的事情就会做到，我很高兴哥哥遵守我们的约定。”

    “小安，以后不要这样捉弄窦刚。他也是你的哥哥。”

    “什么？”窦安的音调回到开始轻快的状态，“怎么突然说到他？我和哥应该没有闹出矛盾。”

    “他的后颈发肿是你造成的吧。”

    那么明显的经过刻意吮咬造成的痕迹，当时就应该发现的事实直到自己的情绪稳定才确定，窦越不想挖掘窦安究竟存心针对窦刚还是出于好奇的无心之举，所以仅仅使用捉弄形容他的行为作为对他的提醒。

    窦安轻笑:“原来哥哥看出来了吗？”

    “窦安。”

    “我开个玩笑而已。”窦安慢条斯理地说，“我也没有想到当时哥哥你会这么生气，以后我不会这么做了。毕竟哥哥已经遵守约定，无论你提出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

    他的声音忽然压得又低又沉，窦越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拉起窗帘，阴影逐渐吞没他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