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场 我们各自的心：（五） (第1/1页)

    五：易泽渊

    很多时候，

    悲痛在生活中的b例远b快乐的部分占据的还要多。

    他说，许多事是忽然间被想起来的。

    在那些尘埃四起的过往里，悲痛在心上铸成一抹伤，随着时间紮根进回忆里，而快乐只在当下轻抚而过，随即消逝。

    痛永远b较难忘。

    或许这就是为什麽泠尉总是安静而若有所思，或许这就是为什麽哥总是面着桌上的相片整夜无法阖眼，或许这就是为什麽翊纱学姐不再自信而只剩憔悴。

    因为他们的心里都有一道难以磨灭、时不时会被唤起的伤口。

    因为我们总是受伤的多。甚至遍T鳞伤、T无完肤。

    没有人不受伤的，没有人不疼的。在我们彻底蜕变成熟之前。

    去完殡仪馆的回程，车上没有人开口说话。

    易泽轩开着车，神sE淡然。泠尉靠着喻允的肩膀发呆，喻允则紧牵着她的手。易泽渊望向窗外若有所思。葶澄和翊纱坐在一起，两人都闭目养神着。

    丧礼的结束，宣告着一切结束，将要重新开始。

    虽然大家一致推辞不用易泽轩送回家，但是他还是坚持要把他们送回各自的家。

    「这是我第二次开车，你们第一次坐，也该好好珍惜一下好吗。」他笑。

    依着顺路的条件，翊纱是第一个，再来是葶澄，而喻允和泠尉是最後一批。

    当翊纱站在家门口，驾驶座上的易泽轩扬起笑挥了挥手，「翊纱，我想念你的茶。」

    她抿着嘴，红肿的双眼又再度泛起泪水，他又笑开了些，「别又哭啊，这麽漂亮的人还是笑最适合你了。」

    翊纱打起JiNg神挥挥手，目送他们离去。

    学姐，我现在才意识到，原来你跟学长是那麽相像、一样的那麽温暖。

    你永远不会被遗忘了。

    因为只要易泽轩学长还存在，就好像你也还在这里一样。

    「记得跟翊纱和好。知道吗？」

    下了车要往家里走，却被易泽轩叫回车门旁，说了这句话。

    葶澄没回答，只是想等他把话说完。

    他伸出手捏她脸颊，「我说话要回答我啊。要和好。」

    她拍掉他的手，「学长你太久没被打了是吧。」

    「咳咳，」他识相的收回手，「才一天你就变回来了啊。」

    「我走了。」她转身迳自走到门前开门。

    他还是不Si心，「记得啊葶澄。」

    「好罗嗦。」她嘀咕。

    泠尉和喻允下车时，易泽轩反倒没说什麽，只是朝他们微笑说再见。泠尉特地绕到了副驾驶座。

    「打起JiNg神。」她向易泽渊说。

    「嗯。」他点头。

    她原不想多g涉，最後还是说了一句，「你也对枫萱好点。她也没惹你什麽。」

    「等你回来再说。」

    「你们路上小心。」说完，便退了一步，让车子开走。

    易泽渊并没有看见，当他说出那样的一句话，泠尉闪躲的神sE。

    泽渊，如果可以选择，我是不会回来的。我并不想回来。这里依然有让我留恋、对我来说无可取代的东西，但是b起那一件件被损坏而处处残缺的回忆，美好不足以让我痊癒。

    不要等我回来。没有谁能一直等谁的。

    「泽渊，你还好吗？」他直视前方开车。

    「那哥你还好吗？」

    「我，」他缓了缓，「还好。」

    「真的？」

    「嗯。」他们在红灯时停下，「许多事是忽然被想起来的。她怎麽笑，我们一起在这个地方那个地方、她说过什麽，很多细节都会在特别安静特别低落的时候想起来。因为太强烈的被放置於回忆里，所以自己才没办法回到现在来。

    「那时候的快乐是真的，现在的落寞也是真的。而她从我人生中离开了的同时，就决定了那份落寞将b快乐还要长久。

    「但是那跟痛又不一样，释怀了她不在的这件事，生活变得很不一样，因为不再是痛了，而是想念，无止境地，伴随着落寞想念那些时光、想念她。」

    他讲述着这些话的时候，易泽渊看见的是他不熟悉的易泽轩。眼前的人，依然看着前方，眼神是平静的，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他忽然懂了，他不再是总是爽朗大笑的易泽轩，而是成为了一个稳重沉着的男子。

    就在他失去之後。

    就在失去之後，他的波澜起伏再也不会翻腾。

    易泽渊觉得，他总是看着别人受伤，又看见别人在伤中又坚强，自己始终都在一旁看着。

    像是易泽轩、像是翊纱。然而为什麽他会懂泠尉？

    其实早在开学的那一天前，他就见过她。

    在她彻底被打倒的那个冬天，在那个路口，他目睹了一切。

    他清楚地，听见了她和另一个nV生的对话；看见了她被对方的话语重伤的表情；记住了那个人是怎麽跑向来车、撞击的那一刻回过身对着她得意的笑；瞥见了匆匆赶去察看的男孩和他面着泠尉的冷冽。

    那时的泠尉傻住。而易泽渊听见了碎裂的声音。

    那人的得意顺着自己前一秒说的：「如果我Si，你就永远不会被他谅解了。」

    那人的冷冽衬着自己後来的决绝：「不要再见了。」

    这样的两句话不只到了泠尉的心里，也进了易泽渊的耳里。

    他始终明白，她是最无辜的那一个。

    因为所有的对话，她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而是不断退让，像是为了守护这个关系而不忍说一句公平。

    再见到她，就是开学。她已经是静而不起波澜的人，连笑也是淡然。

    这样沉重的事足以改变一个人。

    原来，她还是失去了。

    他知道自己给不了她所缺少的，他只能护她。

    那是他第一次想护着一个人。

    所以当翊纱掀起往事b着泠尉，他唯一能做的是把陪伴留给喻允、而自己当坏人把这件事告诉了葶澄和後庭院的人。想到路口的那两人对泠尉说过的话，他就觉得他所做的太过仁慈，但这就够了。

    当枫萱说她对泠尉说了一些很糟的话，然後找不到她，他心里一紧、很慌，因为他想起了那一幕，而泠尉又怎麽不会回到那个回忆里。她又要再度过一次那个疼痛了是吗？於是，他跑遍各处，在楼顶见到她闭着眼睛流泪时，却没有一丝松了口气的感觉。他安静的待在暗处，确保她下楼後，才打了电话给喻允。

    这也是为什麽他始终不靠近季枫萱。

    因为她，伤了她。用她自以为的理解，把泠尉的真心伤害。虽然事後泠尉不在意，但是易泽渊心里过不去。

    他在意。他排斥的是季枫萱那份为己的自私。

    尽管，谁都是自私的。

    他望了望车外，打破了长久的沉默：「哥。」

    「嗯？」

    「那些在心上的伤口，会好吗？」

    他默了默，「其实不会。我也不清楚。但是如果忘不了，怎麽会好呢？只是会随着时间被抚平而已，还是在的。」

    泽渊觉得，他总是看着别人受伤，又看见别人在伤中又坚强，自己始终都在一旁看着。

    但是看着看着，对人事的无奈和逐渐看清的过程，也在他心上落了刺。

    明明是别人的事，他却还是痛。

    因为，虽然绝望不是他的，但那仍然是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