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篇】第六章毒与火 (第4/4页)

服破破烂烂，不知何为王室礼数、明明身为JiNg灵却佯装作人类的贫民窟公主。

    满脸都是血W、只及她腹部高的半身人窃贼骑士。

    还有横在两人之间，名之为剑、却锈得恐怕连铁匠都不屑回炉的破铜烂铁。

    如此乱七八糟的授剑仪式，恐怕还是第一次在人间上演。

    「你自己小心。」

    用似是而非的话宣誓了忠诚，罗戈恩站在龙窟出口，俯瞰绝壁之下的景象。

    虽然只是类似於长剑的兵器，在矮小的他手里就只能作双手剑用。出乎预料地，这柄剑在悄然为他的掌心注入着力量————不知为何，罗戈恩一时间产生了这样的念头。

    所谓骑士的力量，就是拥有值得保护之人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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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起剑刃，铁锈划破了侧脸。

    回望了一眼银月公主认真的脸庞，他不自觉微笑起来。

    或许是错觉。

    他做过许多错事。坏事。令自己为之不齿的事。

    但和这个少nV相处的时光，却一刻也不值得後悔。

    努力得到了报偿。现在的他，或许是幸福的。

    耳边已经能听到呼啸的风声。痛饮了鲜血、S着赤光的龙瞳像躲不开的箭，自悬崖下方疾驰而来。

    他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麽。

    但。

    「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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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了好一会儿的他，忽然发声了。

    克莱布瑞娜德看着他几乎要融进夜sE的背影，心里咯噔一下。

    「……怎麽了吗？」

    「如果我能活下来，就跟我一起改变这个世界吧。」

    这时的他已经明白。背後的公主正是他所见到的那位银发少nV。再没有哪个nV孩能像她这样善於抉择。或许真的有命运在冥冥之中指引他，为这位少nV付出自己的一切。

    「……！！！」

    没有等她的回答。罗戈恩向前倾倒，纵身一跃——

    他竟跳了下去。

    从千米之上的高空直坠而下。

    这是在寻S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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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银月公主没来得及拦住他，伸出的手只抓到空气。那个男人像一道流星，忽然出现，又转瞬间消失在她的视野之中。

    「罗戈恩———！！！」

    罗戈恩已经听不到她的悲鸣声了。

    怒风如无数匹野狼，撕扯着他瘦小的身躯。他把剑抱在怀里，随自己一起下坠。要以半身人渺小的力量贯穿巨龙之鳞，罗戈恩只能想到一个可行的办法。

    此刻，他已经将生Si置之度外。

    忍住剧痛强睁双眼，他发现漆黑之龙正朝自己……不，背後的龙窟而来。相距大约三百米。这身黑衣能暂时遮蔽行踪，但到了近处铁定是藏不住的。

    一旦被躲开，他就会Si得毫无意义。

    巨龙能否闪避迎面而来的坠落物？

    现在谁也说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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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一点。快一点。快一点。

    罗戈恩在心中默念着。但摔落的速度不会因此增加分毫。连怀里的剑也不再沉重，仿佛跟他融为一T了似地。

    二百米。

    赤瞳极速放大着。几乎能听到从对面传来的呼啸声了。纯黑的双翅，已从夜sE中显出轮廓。

    来得及麽？

    正当罗戈恩为此而担心时，异样感涌上他心头——

    他看不到自己的鼻梁了。

    稍一低头，身T也如波纹般DaNYAn几下就消失了踪影。

    隐身。

    只有他自己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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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暖感。他知道，这就是银月公主所说「援护」的含义。她明白他要做什麽。此刻，两个人心意相通。

    烈风疾驰。

    最後的一百米。

    剧毒之息，森罗利齿，清清楚楚映在眼里。双方以超越了瞬息的速度彼此接近，如同两颗即将对撞的彗星。

    漆黑之龙。他，要杀Si它。

    罗戈恩从怀里拔出剑拉到身後，用尽一切的力量将它像标枪一样向下投掷————正对着巨龙的两眼之间。

    大剑脱手。

    随即，便蕴藏着双倍的势与力，化作b王国任何一张床弩巨箭都要强劲的凶器。

    或可屠龙。

    即便是b圆盾更厚实的鳞片，也难以阻挡这无锋的剑刃。它击碎了龙鳞，打穿了头骨，直接钻进黑龙最脆弱的脑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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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下一秒，他惊愕了。

    究竟是为什麽？

    那伤口中迸出的并不是血……

    ……而是火焰。

    「嗤嗤嗤——————！！！！！」

    悠长的哀鸣响彻整片峡谷。苍sE的烈焰将罗戈恩吞没，却未曾灼伤他的皮肤；反坐力没有传到他身上，反是巨龙……额间被刺进了大剑的巨龙立刻挥翅，用风将他推回半空，让他以轻柔的力道缓缓落在自己颈上。

    决Si军的残兵败将，与侥幸逃得一名的落日王，亲眼看到了这惊世的一幕。

    烈焰迅速蔓延到巨龙身T的每一处。由内而外地燃烧着，火苗从鳞片的缝隙中钻出来；即便如此，它也竭力承载着罗戈恩作最後的降落。黑鳞一层层自T表剥离。其下的，俨然是墨绿sE的表皮。

    「人之子。」

    以身犯险却免於一Si，被震慑得无法思考的罗戈恩，恍惚之间听到某个嘶哑的声音传进自己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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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只有他与巨龙两者存在……

    「不要重蹈覆辙。」

    当时的罗戈恩，仍不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这一日，必将被载入史册。

    近万人丧命的战场上，诞生了屠龙的英雄。

    血r0U燃烧殆尽的巨龙骨架旁，这位半身人勇士从白骨间拔出锈迹斑斑的剑。立在众人难以置信的视线里，他恍惚不知身在何处。

    他，创造了奇迹。营救公主，手刃巨龙，而又安然生还。与他相b，整整万人的军队也只是陪衬。

    屠龙者。

    人们这麽称呼他。

    消灭为祸众生的灾厄，这功绩足以令他一举位列大公之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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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并没有接受国王的加封，又把巨龙的藏宝全部用以抚恤战Si者、建立救济灾民的粮仓；反而最後只是银月公主宣誓，成为了她的一名近卫骑士而已。

    他的愿望是，只让杀龙之剑接受世人的供奉。

    如他所愿。逐日王在罗戈恩的故乡，阔剑城建起了一座宏伟的神殿，专门供奉这柄长剑。

    而谁也不清楚。在罗戈恩眼中，它却是祭奠漆黑之龙的灵柩。

    那一日，他发现了足以颠覆整个王国的秘密。只是连当时的他对此也并不知情而已。

    巨龙为何会忽然出现在大陆上，杀戮成X？为何对艾布里德王室格外感兴趣？为何即便如此恶劣，却又会在临Si之际拯救刺杀自己的罗戈恩一命？

    一颗藏在颅骨中，漆黑如夜的珠子。

    那就是一切的答覆；罗戈恩深藏心中、对谁也无法吐露的秘密。

    以及巨龙留在人世间，最重要的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