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安眠 (第1/1页)

    大概一小时后，迟野来叫姜砚吃饭。

    姜砚知道他厨艺不错。那一个月……的饭，都是迟野做的。虽然他当时情绪很麻木，但味觉还是在的。

    但当姜砚看到餐桌上相当丰富的菜色，还是觉得诧异。迟野的厨艺……似乎比他想象中还要高。

    地暖开得很足，姜砚只穿了一件宽松的大衬衫也不觉得冷。……当然不是他自己想这么穿的，他觉得至少要穿条裤子，可迟野只给他准备了这一件。

    嗯，反正有内裤……而且衬衣好歹能遮住屁股，那就凑合穿吧。

    迟野眼睛冒光地看着他，恨不得把视线化为实物粘在他身上才好。那两条玉琢般细腻的长腿晃来晃去，迟野觉得不怪自己能随时随地发情。

    姜砚被他盯得不自在，低头吃了口菜后赶紧说，“味道不错。”

    迟野一挑眉，终于把自己扒在人家身上的视线收回来，懒洋洋地支起头，“那这算是我的一个优点么？”

    姜砚筷子一顿，随即面不改色，“算吧，反正比我好。”

    迟野笑了一声，“你就是缺乏锻炼。你要是也有个从小饭做得不好吃就直接摔碗的妈，没准现在比我强。”

    姜砚默默咽下了口中的米饭，没说话。

    别说摔碗了，他妈连一句重话都没跟他说过。

    不过……这还是迟野第一次跟他提起自己的原生家庭。

    听起来似乎不太美好。

    但姜砚认为那和自己无关。

    “对了，你那个自习，明天就去吧。”迟野忽然说。

    姜砚一愣。

    他确认了三遍自己没有幻听，才谨慎地看向迟野，“你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迟野咬着筷子，歪头瞅着他，“你要是不想去那就不……”

    “我想的。”姜砚急慌慌地打断，随即又低下头吃饭，“谢谢。”

    迟野挑眉一笑，没说什么。

    姜砚不敢问他为什么突然做了决定，反正能多一天是一天，保不准哪天这人又反悔了。

    “你中午饭打算怎么办？”迟野问。

    “学校有食堂，我可以办卡。”姜砚说完，突然想起自己现在拿不出钱。

    他想说“我手机上有钱，你能不能先把手机还我？”又觉得可能会触到迟野雷点。姜砚经过这么长时间摸索出来了，只要不犯病的时候迟野就是挺正常一个人。但他有几大导火索，一旦引燃，就会把彼此炸得片甲不留。

    而很显然，姜砚争取“独立自主权”这件事就是其中之一。

    怕他犯病，姜砚斟酌着开口，“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迟野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行啊，那你打算拿什么还？”

    “……”

    最后当然又是“rou偿”的。

    吃完饭迟野就把人抱到床上来了一发，要不是姜砚后来开始拳打脚踢地挣扎，这一晚上肯定就得这么做过去了。

    在强大意志力支撑下，姜砚浑身酸软地坐在了写字桌前。迟野巴巴地找来几个垫子垫在他腰和屁股底下，心里盘算着以后要把“运动”时间调到姜砚学习之后了。

    姜砚在复习功课，迟野坐在一边托腮看着他。饶是姜砚这种专注程度，也很难不被那两道炙热的视线干扰。

    终于，他忍无可忍地停下手中笔，转过头对上迟野的目光，“你就没有一点作业要写么？”

    “有啊，但我一本都没带回来。”迟野耸耸肩。

    学习这种事情对于迟野来讲就属于抽疯的时候可能会做的。也就是上学期为了方便“sao扰”姜砚，他出现在学校的频率才陡然提高了，造成了一种他仿佛是个正常学生的假象。

    姜砚压下一口气，“那你就去找点事情做。”他顿了顿，“你看着我学不下去。”

    “哦，好吧。”迟野倒也听话，直接站起身往外走。

    快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又转过头来促狭一笑，“那我去给你准备明天的衣服好了。”

    “……”

    十一点多，迟野又来了。

    “宝贝，你这是要学到几点啊。”

    姜砚头也不抬地答道，“你困了就睡吧，不用管我。”

    迟野倚在门口看了他一会，又转身走了。

    姜砚暗自松了口气。

    其实他今天的内容已经学完了，而且身体也疲累地快趴到桌子上了，但他还不想休息。因为……他不想回到那间卧室，他今天已经迈出第一步了，他不想再倒退回那片让他做了一个月噩梦的阴影里。所以他打算等迟野睡着了就将就地在书房里的沙发上凑合着过夜。

    无论如何都比回到哪里强，反正他也没什么资格和迟野提条件。

    不久后脚步声又转了回来。

    姜砚心里一紧。

    迟野抱着枕头和被子出现在房门口。

    “你去我那屋睡，就在书房旁边。”

    姜砚皱眉不语。他心里更不乐意了，这还不如回小黑屋睡。

    迟野看着他那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嘴角一扬道，“难不成你还想让我陪你睡？陪睡可要价钱啊。”

    理解他的意思后，姜砚吃惊地睁大眼睛，掩饰不住自己脸上的诧异，迟野这是要……单纯地给他换房？

    迟野没再说什么，把他的枕被放到沙发上，临走前说了一句，“早点睡，以后想什么就直接和我说，用不着这样。”

    “……”

    这人明明，自己什么都不说也是能明白他感受的，那为什么……偏偏还要作出那些令自己痛苦的事？

    姜砚不敢再想下去，收拾完书包就去洗漱了。

    在洗手间里他看到自己脱下的内裤和袜子都已经被洗干净挂在衣架上，脸又有些发热。

    往回走的路上，他经过那个曾囚禁过自己的房间，此时房门紧闭，但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声响，他知道迟野在里面。

    他走进迟野的卧室。

    这是一个毫无个人特征的房间，整个空间都是极简的灰白色装修，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和摆件，说是客房也不为过。

    姜砚只能在床头的烟灰缸和空气里挥散不掉的淡淡尼古丁味中，确认出一丝迟野确实在这里住过的痕迹。

    这一晚，他没关卧室的灯，但依旧睡得很沉。

    这是度过久违的正常而充实的一天后，难得的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