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几何马－－第七回 (第1/1页)

    从马场离开後，初澄来到了一间咖啡店。她跟芸霜约好各自忙完之後要见个面聊天。

    当她打开店门，一眼就望见窝在角落，背对着她的芸霜正低着头。初澄悄悄地靠过去，本来想捉弄她一下，但正当她伸出手打算要吓人的时候，赫然发现芸霜低头看着的手机萤幕上，有透明YeT正一滴、一滴的落下去。

    她担忧地稍稍探过去，果真见到芸霜正在哭。她安静地落泪，虽然眉头皱着，眼眶也泛红了，但却是无声无息。

    「芸霜，你怎麽了？」她扶着芸霜的肩，蹲在她身边。

    芸霜抿嘴摇摇头，不肯说，眼泪却掉得更急了。初澄见此，赶紧从桌上cH0U了两张卫生纸，放在她手里给她攥着，接着抚m0她的背安慰着，直到她缓了下来。

    虽然不知道是什麽事，但芸霜最近的状态确实有点怪。初澄也不想b问，只好坐在对面等着她开口。

    「澄澄──」芸霜总算开口：「我没办法再做你们那份工了。」

    「是压力太大吗？」

    芸霜摇头：「我知道我没办法做，我的心思不在那里。」

    「可是，你不想做了吗？」

    「…….」

    「刚开始做容易会有挫折感，我可以理解，等熟悉了之後───」

    「不是那样！」芸霜突然激动地大喊，惹得周遭的人都在观望。

    初澄愣了一下，感觉有点受伤，但她也只好压低嗓音：「我知道了，我再帮你跟店长说。」

    芸霜张开嘴，似乎有什麽话想说，但看到初澄撇开头看向窗外後，便又闭上嘴了。

    两人就这麽陷入沉默。爵士乐的旋律蔓延到店里的每个角落，店员正在收拾餐盘及杯子，发出一些的细微碰撞声，其他客人则是在聊天，偶尔会传出阵阵的窃语声和低笑声。

    初澄等着自己重新整理好心情後，才甘心地转过头。这时候店员也刚好送上她的焦糖拿铁，上面是一匹马的拉花，让她又惊又喜。

    「请慢用。」店员面带微笑：「旁边也有水壶和水杯，可以自行取用哦。」

    「谢谢！你怎麽知道我喜欢马？」

    男店员指着她脖子上的项链说：「猜的。我们这一行呢，需要有敏锐的观察力，才可以得到客人的喜Ai呢。」他俏皮地眨了一只眼，踩着轻快地脚步走开了。

    送走店员後，初澄目光放回对面那人身上，她的情绪似乎也平缓了许多。

    「我想过了，我之後想要去学马术。」初澄尝试打破沉默，缓缓地说。

    「马术？」

    「今天去骑马，让我发觉到了──我真的想去骑马，我想要当一位骑师。」

    以为会得到称羡和支持的话语，没想到却是一声嗤笑。

    「我以为你只是去玩玩而已。」

    「玩玩？」

    「我知道你喜欢骑马，但那个不就是兴趣而已吗？」

    「兴趣也可以变成职业啊。」

    「那你之前为什麽不去学？现在都几岁了，大学都快毕业了，你还想去骑马，我们这边又没什麽地方可以给你去骑马，你也没赚什麽钱，会不会太异想天开了？」

    芸霜劈哩啪啦的一口气说完，让初澄瞠目结舌。明明认识很久了，但这一面的芸霜，她却是第一次见到，那麽地咄咄b人，毫不留情，她觉得一定出了什麽事。

    「芸霜，你遇到什麽事了？可以跟我说说吗？」

    芸霜侧过头，紧闭双唇，把半张脸埋进杯子里，低头啜饮。今天的她，穿着白sE的碎花洋装，衬着皮肤更加净白。尤其是她强忍着泪水的模样，看起来更楚楚可怜。

    「你放心，我不会跟其他人说的，谁都不会说。」

    「......」

    「你别自己憋着阿──」

    「总之。」像是下定决心一样，她把杯子重重地放回桌面：「你不要去骑马。」

    「为什麽？」

    「没有为什麽，你听我的，不要去。那些都是骗人的！」

    「什麽意思？」

    「你认识的那个男生，一定是那间马场的人，他要骗你去那边上课，所以故意跟你说得很好听，其实是要骗你的钱，一定是这样！」

    「如果他们能提供我想要上的课程，然後我付钱去上课，这样也不算是骗人吧？他们没有b我付费呀。」

    「你怎麽听不懂，男人都是骗人的！骗你的钱，骗你的感情，什麽都能骗。等他们得到他们想要的之後就会拍拍PGU走人，装作什麽事情都没发生，一切都是你心甘情愿，你要怪也怪不了人！」

    初澄算是明白了一半，应该是芸霜跟男友出了什麽事，只是现在情况还不明朗，她不想胡乱猜测，於是故意顺着芸霜的话说下去。

    「可是他看起来人很好。」

    「看起来好有什麽用，都是假的！他长那副模样就是去骗人用的。」

    「他会骗我吗？」

    「你现在看不出来，久了你就知道了。说不定也不用很久，没过几天就会暴露出来他的本意…」芸霜越说越小声，最後像是咕哝一样。

    「但是。」初澄突然想到了什麽事：「也有人是真诚的吧。」

    那时候在湖畔的林间，有个人的面孔从黑暗中慢慢浮现，对方轻声地说：这边很暗，nV生一个人待着不太好。没有太多浮夸的表情，也没有邀功似的笑容，只是淡淡地，从嘴边飘出这麽一句话。

    是如此地自然，却也是理所当然。

    芸霜打量着初澄的表情，发现对方露出温柔的表情，而那种表情，让她想到了自己：在镜子里JiNg心挑选约会的衣服，画上JiNg致的妆容，期待之後的见面，幻想着接下来的对话。

    每次每次，都是这麽地用心。

    一GU怒气油然而生。

    「就当作是有吧，但也只是刚开始而已。」

    「咦。」

    「久了之後你就知道了，要说好听的话哄nV生，对他们来说一点都不困难。反正讲几句好听的话，nV生就会乖，甘心被他们骗，就算最後被骗受伤了，还会哭着为他们找理由。真好笑。」

    「但其实这样，自己也不好受吧。」

    「你什麽意思？」

    「付出了真心，期待得到回报，我觉得这都是人之常情。就算之後放不下，所以一直在里面兜兜转转，也都是因为人有感情。找理由什麽的，一点也不可笑，我觉得那正是因为心中还有善。」最後，她认真地凝视芸霜：「没有人没有感情，都只是因为害怕，所以选择逃避。用坚y的壳逃避对方，也逃避自己。」

    像是被触碰到了什麽开关似的，芸霜的眼角又涌出泪水，一滴一滴，滑过脸颊。

    只是这次，她并没有将脸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