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ter 2 存在的秘密 (第2/2页)

太深以至于疲惫中透着狠厉的眼，神奇得被抚平似的，彻底平静下来。

    仿若背负罪孽的教徒向圣洁而脱俗的神父忏悔时，能享有的最后平静。

    但安风倾什么也不知道。

    朦胧的视线只能确认那是他哥的身影。更多的细节，他无从得知。

    他双手缓缓撑起身子，回答，“哥哥好久没回来了。所以我等你回来。”

    安风凌皱眉，“这不是你在这里睡的理由。睡出颈椎病怎么办？回你房间。”

    “哦......”安风倾拖着声音，不情不愿地捡起沙发上的东西，一步步往自己的房间挪。

    怀中的被子一角拽地，被浑然不觉的安风倾拖着走，期间不由自主地一直往哥哥看去。

    动作之慢，平常不过十秒的距离硬是让他走成世纪长的花路，简直像请了乌龟神上身。

    安风凌注意到弟弟的动作，却也只是看着，不发一言。

    直至身影隐于无光的房间，他看向落在玄关处的纸质手提袋。

    对于常去轻奢店的女性再平常不过的物品——采用暗色系，边缘处又别上丝绸蝴蝶结以彰显品牌低调而不失精致的理念的，一个普通纸袋而已。

    在没有女性的家中，这个纸袋却是突兀的，很轻易就会被一眼看到。

    房间内，安风倾把东西统统往床上一扔，犹豫了一会儿，又向外走去。

    哥哥迫不及待离开的背影让他一怔。

    “就那么不想看到我吗？”安风倾呢喃道，“哥。”

    安风凌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终究不愿用背影对着弟弟。

    “风倾，”他凝视对方，低声安抚，“没有的事。”

    安风倾步步向前，像是在逼近。

    两人身高差距有些大，安风倾只能扬起头瞪视另一人。

    和他极像又极为不相似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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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如同质问，“那你为什么连话都不愿意和我说。”

    “没有的事，风倾。”安风凌重复道，“我只是近来...比较忙。”

    ...

    说谎。

    他是知道的，哥哥有事情瞒着他。

    可偏冷的悦耳声线说出的话听着就很有信服力，安风倾又忍不住想去相信。

    困意渐渐消散，安风倾却更迷茫了——该再问些什么，该再说些什么，他一时之间没有了头绪。

    然后他注意到了从未出现在家中的一个物品。

    安风倾被哥哥落在玄关处的漂亮纸袋牵走了注意。

    安风凌亦被弟弟的言语动作分走了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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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向前的步伐一顿，接着直接越过哥哥。

    “这是什么？”安风倾不自觉抬起手，想触碰那条丝滑的绸带。

    却听见身后传来的那声“别碰！”

    几乎是冷厉的喝止使得安风倾手就那么僵在那儿。

    安风倾乖巧后退两步，面向哥哥时的表情由茫然转为冷漠。

    “不需要喊那么大声。我没那么不听话。”

    ...

    此刻，他不想再对着安风凌，宁可把在自己关进房间里。

    然后安风倾听到一声叹息，紧接着就被拥入怀里。

    克制而温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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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倾，是哥哥错了。”在安风倾耳边响起的声线中的冰冷质感，因刻意放软而抹去大半，“对不起。”

    安风凌太了解弟弟。

    怎么会看不出安风倾外表佯装下的真实想法。

    所以极力避免与弟弟有亲密举动的他，最终还是忍不住破了自己的戒。

    隐约有温热的橘子香萦绕鼻尖，他闭上眼，环住弟弟的手臂收紧了些。

    安风倾任由哥哥抱着。

    暖暖的温度，代表心跳的胸膛起伏，憋在心里的委屈被简单的道歉轻而易举扫去。

    但呼吸间他忽而意识到另一件事。

    方朝叙是错的——至少不够准确。

    就算在外洗过澡，在回家的路上，夏夜的风也会将大部分冒着水汽的气息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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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有两人如此靠近，才使安风倾得以确定，哥哥洗过澡——大约是一两个小时前的事。

    台灯旁的电子时钟显示着现在的时间。

    2.35am.

    而正常人不会在回家之前还特意洗澡，尤其是在这个时间。

    他埋在安风凌肩膀处，嗅着从未闻过的淡淡沐浴露味，闷闷地问，“你刚才见谁去了？”

    是有了什么新猜测吗？

    天真弟弟偶尔的聪明让安风凌有点头疼。

    所幸安风倾有颗不够旺盛的好奇心，刚刚也轻易就放弃探查的举动。

    “...”安风凌还是决定一带而过，“和同事加班，没见谁。”

    “是吗。”安风倾凉凉地回道，明显是不信，“男的吗？我是不会介意的，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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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久久没有听到答复，安风倾微微挣扎，就被顺从地松开了怀抱。

    “......”对上哥哥略带疑惑的神情，安风倾放弃追问，打了个哈欠，“算了，我先去睡了。”

    “好，去睡吧。晚安。”安风凌点头。

    “噢，晚安。”安风倾下意识回了句。

    但他直直盯着哥哥，没有要走的意思。

    沉默发酵许久，终是安风倾按捺不住打破。

    “哥哥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安风凌沉沉地回望他。

    “我要说的，还是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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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的亲密没有减少他们两人存在的隔阂。

    相反，这层看不见的透明存在更为明显。

    宛如一堵墙将他推远的疏离态度，又回来了。

    安风倾敏感地察觉到，却无能为力。

    “那旅行...”没等回绝的答案被亲口说出，安风倾就自顾自地说，略有讽刺之意，“我懂，你加班，很忙的。”

    “风倾。”安风凌无奈，“乖。”

    本该亲切的话语带着一层疏离感，使得近在咫尺的哥哥离他好远。

    费尽心思地试图从哥哥那里找出秘密的那股劲，经过一次次的失败，快消耗光了。

    而探寻哥哥不愿说的事的任性，似乎连他自己都感到厌烦。

    就在那么一霎间，安风倾想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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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认命了。

    “就如你所愿，哥。我不打算报s大了，会去远一点的——尽量不打扰你。”安风倾无所谓似的打了个哈欠，“旅行的话我会找朋友一起，就这样。我累了，先睡。”

    之前的固执像是没有存在过。

    曾经约定两人相伴的毕业旅行也只剩一人前行。

    “还有哥，”安风倾侧头懒懒地补了句，“以后少熬夜。看你回来都几点啦。”

    轻轻合上的房门将两人隔开。

    当时安风倾并没有意识到。

    这会是一场长达数年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