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人怒 (第1/1页)

    万俟珂并非如谷辰安所想带她们离开部落，反倒是带她们绕过王帐背离莫邪的营帐去往另一边，请她们进一座灰白色的营帐。

    “阿珂姑娘，这里是？”

    黛莉赶来与万俟珂会合。二人低语过后，万俟珂抬眼，轻绽笑意，“这是借来的一座空帐子。听闻早些时候，塔库亲王率亲卫离开了营地，近日营地安静，两位恩人不若先在这里小住几日。我姐妹去准备美食美酒款待二位，”

    相伴数日，万俟珂的汉话更熟练不少。谷辰安与伏州彼此对视，心头记挂着深入敌营的一等要事，从善如流点头称谢。

    万俟珂与黛莉忙进忙出，谷辰安与伏州帮忙，拼搭床桌，平铺铺盖。黛莉为客人们煮马奶温奶酒，万俟珂上桌，以“借来”的一只烤羊腿rou敬酒作陪。

    谷辰安与伏州接受好意却因为姐妹俩的深情厚谊深感惭愧，破例贪饮几杯酒，醉于酒香rou香中。

    “我部落的人多豢鹰。鹰认主怕生，乃草原猛禽。二位若是夜深出门千万谨慎。”酒过三巡，万俟珂如是吩咐完，起身携黛莉离开。

    “辰安辰安，你我如何打算？”伏州仅是微醺，她侧耳听脚步声消失不见，盘膝绕过矮桌凑近谷辰安。

    谷辰安撑肘扶额，呼吸之间满是灼热的酒气，她循声缓缓转过头来，迷蒙望向好友，愣愣追问伏州方才言说什么。

    伏州无奈，将谷辰安扶上床桌安顿好，撩起帐帘张望来回，闪身出去。

    “少主，我们回营帐么？您劳累一天了。”

    “不，去见莫邪。”

    万俟珂远远看到莫邪营帐黑漆漆的，静默转身。黛莉跟随她回公主营帐，二人回营之前，头顶一声鹰啼，万俟珂眼疾手快拉住黛莉，与之警惕对望。

    万俟珂取出鸡血玉匕首亮刀刃，警惕挪步靠近营帐，将黛莉稳住护到身后。

    帐中飘荡出叹息声：“我本欲护你脱身，奈何公主不领情。”话音刚落，火光燃起一簇，照亮房中女将挺拔之姿。

    万俟珂抿唇，以眼神安抚黛莉，领她撩帘而入。

    莫邪提着酒碗啜饮之后将陶碗倒扣桌上，目光森冷瞪视万俟珂，“我当公主殿下流连忘返了，看上那两名形迹鬼祟的汉人。”

    对于左侧上位这位不请自来反客为主的人，万俟珂不以为意，她神色淡淡坐去下座，与之对峙不落下风，“莫邪将军耳目通天，我的所为所思如何瞒得过你？不消废话了。你既已识破她二人身份，不抓捕，不驱逐，意欲何为？”

    “这话该我问公主才是。公主和亲在即，难道要招了那两名弱不禁风的汉军女，带她们一并去西夏？”

    莫邪忽而笑起，起身绕过桌案凑近万俟珂暧昧低笑，“公主若非另有谋划，便是拓跋之行，春心萌动了。”

    万俟珂摆头躲避她鹰隼般的目光，沉声道：“此番拓跋之行，我与黛莉本欲东逃，躲避追兵之后，遇大雪封山，二人一马受困，是那二人施救。我与黛莉转醒后被识破万俟部人身份，那二人心善，将我等送回。如此而已。”

    “既如此，与你们同行的另外二位因何中途折返？”

    万俟珂再次惊觉莫邪耳目之多，抿了抿唇，轻道：“因我与黛莉，她几人生分歧。”

    “如此说来，那两只小羔羊当真救下公主，甚至挽救了我万俟与西夏的和亲。是我两邦的恩人，那定要等阿耶归来亲自款待。”莫邪将万俟珂肩头扳过，逼她正视彼此，“公主觉得呢？”

    万俟珂咬牙，目光骤冷。“她二人是我的救命恩人。若是她二人出意外。塔库只有另外派人去和亲以拉拢西夏了。”

    “可惜的是，塔库唯一待嫁的女儿被你设计占有。若真有那一日，你们之间是否可能融洽如初？”万俟珂沉静望着对方，她眼底倒映的那副面孔渐渐狰狞变形，

    莫邪冷笑，长手一捞将万俟珂揽腰提起，怒气冲冲走向床桌，将卷起的铺盖掀开再就将人丢在床上。

    黛莉冲过来被莫邪推倒在地，她转身，怒吼着将万俟珂压在身下禁锢。

    “不要！少主！将军请住手！”

    “黛莉你别管，她不敢对我做什么。塔库依附西夏，想借西夏骑兵一统鲜卑两部，而今万俟部以塔库为尊，任谁都不敢轻易碰我。”万俟珂不卑不亢，将锐利的眼刀刻入逞凶之人内心，“否则开罪西夏完颜律，谁都担负不起。”

    莫邪恼羞成怒，她扯松万俟珂两片衣襟，下口疯狂啃咬厮磨。万俟珂奋起反抗，与黛莉合力将人掀翻。

    莫邪狼狈起身，阴损冷笑，整了整衣裳道，“在你和亲之前我的确不敢碰你。那两只羔羊小命暂且留着，不过我的公主，来日方长……”

    莫邪愤然离去。黛莉轻轻拥住万俟珂，追问她家少主如何。

    万俟珂攥着破碎的衣襟摇了摇头，另一手牵住黛莉，咬紧牙关将惊惧吞咽，躺在桌床上，望着火苗熄灭后陷入沉寂的拱形帐顶，默然捏紧拳头。

    她身为王储，是当之无愧的新任万俟王，被王叔塔库设计甚至被送去做和亲公主，她不甘心。

    若说重新回到部落的牢笼里，她掌心里唯一捏存的希望就是那两个不善行骗的汉军女子。

    谷辰安，莫教我失望。

    万俟珂惊惧后脱力，阖起双目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