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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半日不见,人就成了这幅样子 (第2/2页)
鞭策马,都无法抵达声音来源之处。马嘶鸣,风呼啸,谢青琚心急如焚,呼喊声被堵在喉间,额前鼻尖布满汗珠。 来不及了,再找不到就来不及了…… 弓弦接连发出“嗡嗡”余颤,一会儿响在左耳,一会儿响在右耳,一会儿又响在脑后。忽地一股疾风从耳旁掠过,谢青琚浑身一震,立时调转马头,飞驰而往,囚禁在胸膛中的呐喊终得释放——“别放箭!!!”——话音未落,箭已离弦,瞬间割破泼天黑幕,眼前豁然开朗,而他亲眼目睹一人身着白衣,抱着他苦寻之人,一起落下悬崖,被又一个黑暗吞没。 他狼狈地跳下马,双膝发软,跪在碎的满地都是的玉块上,连手心也被划破,勉强认得清其上的“琼之”二字。身体抖如糠筛,谢青琚慌忙摸索腰间的玉佩,企图对照着复原碎玉,可腰间竟空无一物。 青玉冬暖夏凉,最宜贴身佩戴。周遭复又漆黑,仿佛盘古还未开天辟地,世间一片混沌,不生日月,不分四季,仿佛只余他一人。 彻骨的寒意自谢青琚膝下升腾。 浑身猛然一颤,木同心有余悸地醒来,恍惚间以为自己还在不断下降。 “怎的,做噩梦了?”霍骐抚上他冰冷的脸庞,关切地问。 木同摇摇头。 “乒乓”一声,瓦罐碎裂的声音传来,丫头们惊呼“不好”。霍骐面色不虞,正欲发作,珍儿在门外禀告:“少爷,夫人叫您过去一趟。” 霍骐吩咐他让厨房重新送一碗乌鸡汤来,又仔细叮嘱木同喝下才离开。 雨后清晨,空气宜人,木同步入室外,满眼映入绿意,曲径小道上的鹅卵石浑圆可爱,油润光滑,芬芳的泥土香草味中,混杂一丝方才摔落的鸡汤的香味。他漫无目的地踱步,回想起昨晚那个奇怪的人,一时有些出神。往前踏出一步,脚下一出溜,身子后仰,后脑一痛,木同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甚么?人病了!” “甚么病、病得重吗、甚么时候病的?” “少爷别急,听说刚退热,兴许明日便好了。” “到底怎么回事,几天前不还好好的,怎的突然病了?”谢青琚狂躁地来回走,端起茶杯一口没喝,重重掷在桌面。 “听说摔了一跤,不知为何竟发起烧来……” “这霍府邪门得很,再待不得了,我今夜就要把他带走!”谢青琚嚯地站起,恨恨道。 “少爷、少爷!您等等小的啊!” “少东家,老夫观小友脉象,初为洪数脉,因而有头痛脑热之征。现如今脉有胃气,弦实之中仍带有柔和之象,想是这两日照顾得当,面色不复苍白,已然是康复之兆。不过他脑后的肿胀还未消退,还须小心应对。苏醒便在这两日间,还请少东家放宽心。” “有劳沈伯了。凝儿,恭送沈伯。” 再遣走无关的人,霍骐坐在床边,看着上面虚弱的人,心口犹如压了一块巨石。回想那天回来,看到木同蜷缩在床内,上前亲近却触得一手guntang,将人小心放过来仰面躺平,却听他痛得直吸气,探手一摸才发觉脑后肿了好大一个包。 才半日不见,人就成了这副样子。霍骐问责伺候得小厮丫鬟,才知道木同给鹅卵石路上还未清理干净的鸡汤滑倒了,丫头们回来看见他人事不省地躺在地上,魂险些吓飞。 霍骐把木同患病的根源尽数归咎于那谢青琚。定是他带来了霉运,扰乱人心。他始料不及,没曾想这姓谢的手脚那么快,竟先一步找来,想必早已找到陈老大夫和当铺里的玉佩,否则怎会找上霍府,还设计诬陷霍家。 即便雕虫小计不足入他的眼,却也实在让他如同吃了苍蝇一样恶心。正思虑如何回敬姓谢的,一小厮上前附耳说了甚么,之间霍骐的眼中闪过厉色,面色阴沉,冷哼一声撩开下摆,大步流星地往府门去,浑身散发阴郁之气。小厮跟在身后,暗自捏了一把汗。 不多时,廊外传来声响,一道青色的身影踏门而入,衣摆处沾满尘土,形容可谓风尘仆仆。玉徽和玉轸在门前拖延时间,谢青琚趁机翻墙潜入,瞎打误撞找对了地方。 被褥把他裹得严严实实,不定睛根本看不出床上躺着个人。他张着干裂的嘴唇喘气,胸口的棉被一起一伏。谢青琚放轻脚步走上前,唯恐吵人安宁。 “我就知道……你还活着。” “昨日是我眼花了……后来细细回想,那手帕做工真不错,一看就是——十分用心……” “你都未赠予我什么小玩意儿……” “怎么瘦成这样,偌大一个霍府,是不是他们没有善待你?以前在我身边,你手腕上都有rou的,现在只捏得到骨头。” “劳什子家人……我呸!他使了什么阴招,你怎地这样好骗?” “同我回府罢?从前都是我的不是,我……你再信我一次。哎呀事必躬亲,只是口头许诺,鬼都不信。所以你得和我一起回去!” “这贼人怎么回事!都不多拨点人来伺候,我们回府,定是这里风水不好,你才生病,我们回府就好了。” “你不说话,就是答应了?” 黑云压城,又将下暴雨了。闪电霹雳,雷声阵阵,盖过了房内人的絮絮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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