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脊杖 (第1/3页)

    在这诡异的静默中，楚源是第一个先动的。

    对于砸烂自家门板的罪魁祸首，林语被楚源揪着脖领，像拎小鸡一样拎了出去。片刻后，屋外传出了一阵叮铃桄榔的声音，是林语在楚源的逼迫下开始劈木板钉门。

    “小云呐！”

    堂屋内，魏老先生坐在桌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方才在粮食铺里碰上小语，听他说你二人最近借住在这里，便想着顺路过来瞧瞧，不过是脚程慢了些，哪成想……碰上这种事！”

    傅云舒垂首立在一旁，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此事说来话长，并非您想得那般——”

    “我如何想的并不打紧，”魏老一摆手，“我且先问你，你上次还同我说，找了个泼辣的相好，如今是怎的，换人了？”

    傅云舒摇了摇头，生硬地道：“并未换人。”

    魏老瞪大了那不甚好使的双眼：“你你你……可是家中一个，外头又养了一个？”

    傅云舒道：“没有的事！只有这一个！”

    魏老还欲再问，楚源走了进来，他立刻噤了声。

    “医庐中尚有些事，今日不能陪你了，大概戌时回。”楚源提起随身的小药箱，在傅云舒发顶落下一吻，“晚饭不必等我。”

    魏老一双浑浊老眼顿时瞪大了。

    楚源和没看见似的，带着笑意向魏老伯微微颔首，“老先生慢聊，晚辈失陪。”

    而后他走到院里，在林语屁股上踢了一脚，冷漠道：“动作快点，磨蹭什么，天黑之前钉不好门，我钉了你。”

    林语吊着一只胳膊，被他踹得一个踉跄，想发怒又不敢，最终只能发泄般地狠砸了两下钉子，用尚且完好的那只手臂对着楚源的背影空挥了两下锤子。

    傅云舒想去帮忙，又被魏老伯拽了回来：“小云！”

    魏老又受了一波新的刺激，方才想问的话尽数忘了，思来想去，犹豫着小声开了口：“方才听小语说，屋内鞭子挥得跟响雷一般，先前还以为是你受欺负，岂料……”他顿了顿，豁出了这张老脸，劝道，“你打他，是不是也打太狠了？无论是夫妻矛盾还是房内……那个情趣，也要有个度，切莫真把人弄伤了，虽说他是个医师，能自己治，可毕竟——”

    傅云舒实在听不下去了：“我方才并未同他动粗，此事且容我日后解释。小语，当心指头！”

    林语当啷一声扔掉锤头，揉着被擦破了一点油皮的手指走过来，抱怨道：“先生，我喊了你半天你也不应，害我真以为是你受了欺负，早知楚哥才是挨揍的那个，我定不会如此冲动。”他坐到桌前，又恢复了往日神采，“按辈分说，楚哥也算我半个师弟，先生揍他两下那也是名正言顺，他有什么好不平的，尽拿我撒气。”

    傅云舒：“……”

    眼见这一老一少说话越来越跑偏，傅云舒扶着额角摆了摆手，随便找了个借口，只想尽快远离这是非之地。岂料这俩人比那菜缸里的咸菜都闲，走哪儿都要跟着。

    于是一行三人上了街，傅云舒被楚源折腾了一早上，路自然走不快，身后一老一少也不着急，晃晃悠悠缀在后头，嘁嘁喳喳地小声聊天。路过烧饼摊，傅云舒让摊贩烙了两个最大最厚实的烧饼，魏老伯和林语的腮帮子顿时被塞得鼓鼓囊囊，可算是安静了。

    林语年纪小性子跳脱，吃完了烧饼就鱼一样钻进人群里疯玩去了。

    街上人来人往，有推着小木车运柴禾的老伯，傅云舒便停下来，帮着将柴禾推了。有正登高挂招牌的店主，他过去搭了把手。路过了脂粉铺，见老板娘忙得捉襟见肘，他又帮着抱了一阵孩子……

    南街的街角新开了一家首饰铺子，据说里面的匠人是打京城来的，手艺很好，做出来的首饰款式新颖，都是时下最流行的。那铺子从清早开张便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生意红火得很，陵阳城的大姑娘小媳妇们对他家的首饰赞不绝口，步摇钗环几乎人手一件。

    傅云舒远远驻足，心道生辰一年一次，不然还是去给楚源挑件贺礼？

    思索间，正看到豆腐西施脸上挂着薄薄一层面纱，袅袅婷婷地从铺子里走出来，到了侧旁的一根立柱边站定。

    那立柱后有一个人，身子被挡住了大半，只露出一只摊平的手，和一小截祥纹滚边的黑色袖口。

    傅云舒顿了一顿。

    豆腐西施将一团裹着红绸的锦盒放在了那人掌心，接着娇笑一声，离得有些远，说了什么听不真切，紧接着那只手丢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在她怀里，转身从立柱后现了身——黑衣束发，高挑挺拔，手中拎着一个熟悉的小药箱。

    傅云舒看了看天色，心道医庐诸事繁多，楚源这么早就忙完了？

    周围人来人往，楚源倒是没看见他，将那锦盒往怀里一塞，扭头便走，豆腐西施又要拉他，楚源冷漠地避了开，豆腐西施追在后面，喊了两句楚大哥，也跟着走远了。

    魏老倒没看见楚源，只询问了一句，傅云舒并未多言。两人走走停停，帮帮这个管管那个，一路到了学堂里，傅云舒又开始洒扫除尘、翻晒书册。四下无人，魏老伯终于寻到了机会，立刻将那咬得面目全非的烧饼丢了，急不可耐地打开了话匣子。

    “老头子我当初一听说你找了心上人，那是打心眼儿里高兴，可我万万没想到，你那心上人竟是楚医师！”

    “当然，楚医师为人也是极好的，我这多年头疾就是他给我扎好的，可是你二人同为男子，日后子嗣一脉要如何传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