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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景然也约定了时间去蒋恩连那里回诊。

    「你们这些Alpha……」蒋恩连斜睨他一眼哼笑，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很明确。见对方已经熟门熟路地找了位置坐下，他以闲聊的语气问说：「你知道最近的生物研究提出一个新的假说，是环境贺尔蒙对生物费洛蒙产生的作用吗？」

    温景然怎麽可能不知道，摆放在膝盖上的手倏地握紧成拳。

    发布那份报告的研究员署名是叶澄。

    虽然是问句，但蒋恩连似乎也没有要他回答的意思，自顾自地一边泡茶一边讲述假说的内容。

    温景然漫不经心地听着，尽管这些讯息他读过好几次了不算陌生，却没有打断蒋恩连。等到他说完後，才问道：「这是你和他一起做的吗？」

    闻言蒋恩连有点意外似地上下打量他，随即侧过脸伸手掩在嘴边咳了几声，好半晌後肩膀的抖动才停住。他又转回正面面对温景然，脸上挂起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有什麽好笑的？」温景然无言。换作是以前蒋恩连肯定直接笑出声，不晓得这是不是属於病人的「优待」。但他还宁愿蒋恩连嘲讽，用现在这种眼神看他是怎麽回事？他简直要被看到浑身发毛了。

    「说真的再去谈一场恋Ai肯定对你的情况有帮助，我Ga0不懂你g嘛对他那麽执着。」

    「所以你才会一直单身。」温景然没忍住，嘴了一句。

    蒋恩连并不为意，耸耸肩，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我单身。但我从来不缺伴侣。」

    这下温景然也不知道能回什麽，语塞了片刻最後只闷闷地挤出「小心恶人自有天收」这种没半点气势的话语。

    「我是真的不明白。确实叶澄的优点很多，是，他长得好看——」在蒋恩连兴致盎然的目光里，温景然努力憋住想要反驳他才不是肤浅之人的冲动。又听对方继续说：「人聪明，认真、有毅力。」

    「但他是个Beta。不提其他Beta，在Omega之中这种人肯定bb皆是，不是吗？」

    「……我以为你不在乎第二X别这种事。」

    闻言，蒋恩连再度耸耸肩，「我是能够不在乎，因为我是Alpha。」

    温景然有点莫名。不太明白对方为什麽要强调这种理所当然的事情？这下他有点不耐烦了，语气便显得有点冲：「我不是来听你讲废话的。」

    他啧了一声，抬手按按眼窝，身T微微後倾，交叠的腿换了一个顺序持续翘着。

    充满敌意，并且不介意让人察觉这份敌意的姿态。蒋恩连几不可违地挑眉，如他所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公事公办地问起他最近的情况。

    温景然这下倒是有问必答，只是都回答的很简短。

    适才紧绷的氛围总算有软化的倾向，蒋恩连见缝cHa针接续稍早关於那份报告的话题。果然还是老样子，只要是有关叶澄、却不涉及叶澄私人状态的谈话，温景然的态度就会b较开放。

    而这就是温景然的症结所在。

    这两三年蒋恩连用了各种方式，旁敲侧击也好、直截了当也罢，试图去让温景然做出改变，但都收效甚微。

    大概是时候下剂猛药了。毕竟他也算是观察足够，没想一直和温景然耗下去。所以他调整姿势，坐得更轻松，语调也很轻缓，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你对叶澄的喜欢，其实是源自於你的想像、你的某种自我满足？」

    那一瞬间，温景然彷佛听到叶澄说的那句：「你只是喜欢想像中美好的我。」

    蓦地空气中迸发浓厚的大麦气味，乾而强烈，彷佛一点星火就将足以燎原。蒋恩连皱起鼻子，表情不适。他再怎麽样确实是个Alpha，能够完整清楚地感受到温景然费洛蒙里包含的讯息。痛苦、难受，充满了攻击X。

    温景然本人也倏地站起身，浑身的肢T语言和善意搭不上边。

    蒋恩连只是又喝一口茶，表情回复原先的淡定，语调也很平稳，「这不是很正常嘛。」

    见他这副模样，温景然的那GU劲就松了，他坐回沙发上兀自出神许久。

    很多人似乎会以为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是失衡的，付出的天平倾斜在温景然那方。但其实不是这样的。

    温景然就没有遇过b叶澄更好的人。或许他不是一个热情的恋人，也不曾主动开口说Ai，可是……

    他嘴唇努了几次，嗫嚅出几个简短的词，尔後再度紧紧闭上。过了会又有些不高兴地说：「你g嘛想知道这些？」他又g嘛要把叶澄的好说出来分享给其他人知道？

    蒋恩连见他这反应也实在不知道还说什麽。论起难Ga0的病人，温景然绝对是数一数二。他也有些不爽了，但依旧保持良好的职业素养，没有发脾气，只上脸上的笑容更盛，「我看你是真的非常需要去挂个内分泌科。」

    温景然花了一些时间才平复好状态。

    「你不懂。」

    「对，我不懂。」蒋恩连附和。

    「那我应该怎麽办？」

    「……我是医师，不是你的恋Ai军师。」

    虽然追根究柢，这两件事在温景然身上可以算是同一件事，但蒋恩连可没那个闲心、更没那个好心。

    而这天最後温景然是被连请带赶地离开蒋恩连的诊间。

    其实他们两个人说起来也不算是传统的医病关系。在温景然状态最差的那年，经由他的主治医师几次转介，两个人才碰上。不只温景然抗拒，一开始蒋恩连也是拒绝的，但情况实在特殊，又棘手。蒋恩连接下温景然这个病人後第一件事就是停他的药、强制他住院——Ga0得温景然差点对他动手。

    结果这种极端手段竟还真的有效。温景然的状况总算稳定下来，後来即便他再不情愿，也实在不得不接受这个结果。

    但接着蒋恩连又说他没救、治不了，叫他没事不要来找他。回想起来温景然觉得自己脑袋真的是生病到坏掉了，彼时他竟然惶惑地问蒋恩连说，那他该怎麽办？如果他又发病了怎麽办？

    尽管当时他已经好一阵子没出现易感期症状。尽管当时其他医生的诊断是费洛能浓度低於平均值，只是需要长期药物控制。尽管他自己清楚知道，他的症状病因在内不在外。

    还是像抓着浮木一样抓着蒋恩连问。

    而那时候蒋恩连是怎麽说的？

    「用费洛蒙失控当作藉口逃避自己行为的责任，只是展现自己的无能。就像家暴，只有零次和无限次。温景然，我不想之後在社会新闻上看到你。」

    纵然他从来没有逃避的打算，但不得不说，蒋恩连说的是对的。在那个当下，他确实已经陷入有点自厌的状态，懦弱、被动、消极，而蒋恩连的出现打破了僵局。

    此刻他手里捏着药罐，突然笑了起来。

    刚才在那瞬间，他确实是生气的。气蒋恩连……也气叶澄。他有那麽一秒，真的被误导以为叶澄和蒋恩连说过了什麽，但转念一想就知道是不可能的。他便突然明白蒋恩连为何非得这样刺激他了。

    他好想好想见到叶澄。不过，这次……真的不行了。

    他想要痊癒，就必须正视叶澄这个病因。而首先，他必须戒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