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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如果有人胆敢辜负我,我一定让他生不如死。” “没有承诺,就说不上辜负。” 贾诩重新变回一条蛇,爬回暖房软被中。 红栀阁,就当他没去过,只是一条蛇的一个不太妙的噩梦。 这下是真的要冬眠了,贾诩和贾诩的爱情都冬眠了。 比起冬眠,贾诩更希望他的爱情是死了。 然而感情就像一个另外的生命,生死不由他来决定。 贾诩试图闷死、咬死、掐死他的爱情,然而他的爱情只是幽幽地立在那里,用一种怜悯的目光望着他。 和郭嘉的眼神一样,可憎。 人间数百年,贾诩听过很多假话,也说过很多假话,深知话语之轻飘,如雪花细羽。 明知道郭嘉谎话连篇,为什么还是相信那句“文和是我的最爱”? 唯一放下心防,敞开心门放进来的一句话,并不是一条缠绵的红线,而是一支淬毒的冷箭,射中了毫无防备的弱点。 这件事属实也怪不到别人,怪不到郭嘉。 从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郭嘉就并未隐瞒自己的多情。 怎么说,也是试图抓住一阵风的人有错。 贾诩钻入被子深处,原来这被面是一片荒芜的青色,被芯上却绣了许多蝴蝶与桃花,朦胧绚烂,从外面一点都看不见,在里面一点都躲不过。 就这样吧。 以后,和郭嘉还是学长与学弟的关系,还是好友。 别的事都不用去想,只要和郭嘉、荀彧一起让乱世早日回归太平,报答了郭嘉的恩情,从此两清。 贾诩睡了十日,再次醒来的时候,闻到了熟悉的香气。 亡郎香的香气,还有肌肤的触感,温热,心脏搏动的起伏。 贾诩从郭嘉松垮的亵衣钻出,郭嘉正倒头大睡,还睡得很香。 郭嘉一定是疯了,睡觉的时候把一条蛇放在心口。 紫蛇探头看看,是心口好下嘴,还是脖颈更好下嘴,既然郭嘉不要命,他为什么不成全他? 贾诩更喜欢咬脖子,有种撕开猎物的快感,咬脖子的时候,猎物会更加惊惧地挣扎,但是完全没用,那种姿态也是很美味的。 他在郭嘉的心窝处盘桓许久,又爬上了郭嘉的耳坠,蛇鳞闪烁在金碧相间的繁复耳饰之间,填入空隙。 俄而,贾诩化为人身,躺在郭嘉身侧,长发纠缠。 在郭嘉闭着眼睛的时候,贾诩才能如此肆无忌惮望着他。 暗夜未尽,晨光熹微,昏暗的淡蓝色笼在他的脸上,郭嘉的睡脸安宁而冷漠,和他醒着的时候那张含情的笑脸判若两人。 无论看多少次,都是迷惑人心的一张面孔,隐藏在胸膛之下的,也是同样令人神往的高洁灵魂。 曾经有那么一些瞬间,贾诩真的觉得他和郭嘉是有可能的。 但是现在,这个可能不再有了。 郭嘉睁开眼睛,目光与贾诩对视。 “文和,我…” “什么都不用说,”贾诩露出了一个完美的微笑:“奉孝,什么都别说。” 眼神交会,郭嘉已经领会了贾诩的意思。 郭嘉一愣:“……我想说什么来着?”他笑道:“被文和给吓忘啦。” 之后的日子一切如旧,只是荀彧也察觉到,贾诩对郭嘉有些淡淡的,不会再主动去歌楼寻他,面对郭嘉的种种接近,贾诩就像拂去身上落叶一般,不去多加理会。 表面的体面还在维持,在外人面前,依然是亲如兄弟的辟雍三贤,贾诩也会逢场作戏,背着人就把上扬的唇角放下,握着的手撂开。 荀彧曾经问起贾诩,郭嘉是否又让他不快,想要帮二人调停,贾诩知道荀彧日理万机,不愿再让他费心,只说无事。 于是在荀彧面前,贾诩又和郭嘉装作一对友爱的师兄弟。 郭嘉不回府的日子更多了,有时候和贾诩十天也没有一句话。 人间数百年,只有今年的冬天最冷。 下雪时,贾诩又把郭嘉送的那把红伞拿出来,在屋檐下撑开。 贾诩不知道,这种伞只能遮阳遮雨,但是雪天不能用,冰冷的雪会刺坏伞面。融掉的红彩如血滴下,贾诩连忙收了伞。 等除夕吧,除夕那夜,郭嘉怎么也会回来的,荀彧说郭嘉生性不羁,但除夕夜宴从未缺席。 除夕那夜,郭嘉的坐席是空的,一如往常。 荀彧很知趣地没有让贾诩去找郭嘉。 除夕是一年中的最后一个节日,象征团圆,除夕夜能聚在一起的人,来年也能团聚,往后的日子里都能相伴。 贾诩想,今天无论如何得把郭嘉找回来,正要离席,就听见了一番谈论。 “听说陈家的…心悦郭奉孝,正在找媒人说亲,他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才躲着不来?” “郭奉孝?嗯…说起来也是样貌出众,智计绝伦,想必将来也是前途无量,怪不得小姐倾心于他,哈哈……” “他若是真能成家,我家公子也能少费些心——” “什么说亲?”贾诩上身前倾,急切询问:“谁要和他成亲?什么时候?” 正在祝酒的荀彧朝他这边看了一眼。 议论的宾客解释道:“你们都没听全,陈家二小姐一直被父母催婚,她不愿意出嫁,一气之下就说她喜欢的人是郭奉孝,你们想,那陈家家风那么严,怎么可能把千金许配给他啊?” “贾公子倒是很着急的哦,难道公子中意陈家千金?” 众人又笑了一回。 贾诩脸上一僵,又笑道:“我就说,谁能那么想不开看上他了。” “贾公子所言甚是…” 袖子里,贾诩掐着手心的手指这才微微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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