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镇 (第1/2页)

    我不理解秋暝，秋暝明明让先生教我孔孟，在房中摆上琴瑟，去立下庙宇，说自己是狐仙，可是他做的不是仙人该做的。他只是做做样子，仙不该是这样的，至少秋暝不应该是这样。

    涂思梦很愧疚我和她一起被逐，毛不言说，恩公，我们不知如何谢您，只愿跟您上路，风雨兼程。

    我说：“不用叫我恩公，尚德便行。”

    毛不言坚持：“至少让我们叫你一声。”

    涂思梦也说：“恩公。”

    我被秋暝打断八根骨头，落到海里，一个渔夫救了我，我想回到秋林山居，却发现图上从来没有秋林山居这个位置。

    当时涂思梦和毛不言还不在。我问渔夫，渔夫听到秋林山居四个字，便很是厌恶，他说：“百里秋暝那个妖王，我们王家镇的人就该扒了他的皮！”

    海边的小镇叫王家镇。

    我醒的那天，城中皆是白布，我不明白白布的含义，一醒来便是人类的模样。在城中问有没有人知道百里秋暝，我看见这里有狐仙庙，已经破落，狐仙像被推倒，但仍有人拜过狐仙，他们是拜狐仙，但不是拜百里秋暝，我想，秋暝不配称自己为仙。

    即使如此，他依旧是我的秋暝。

    我得教秋暝如何做仙，我是这么想的，因为仙不是那样的，就算秋暝有琴有书，有一座秋林山居，谁都不知道秋林山居的来历，谁都不知道秋林山居的路，但那依旧不是仙，秋暝要做妖，他明明说他是仙。

    我得教秋暝如何做仙，我得找到秋暝。

    如今我没有姓氏，秋暝说，我已不配做秋林山居的妖，所以也不姓百里。我想，不做便不做，那我就要回去，但也不跟秋暝开战，我要跟秋暝好好说，让他不要做那妖王，那样也不像秋暝。

    我在城中流浪，发现这里的人都不喜欢妖怪，妖怪如过街老鼠，秋暝却带着我去过人间，看过善男信女拜狐仙，给狐仙上香，他们在狐仙像下下跪，求一个盼头。他们认为狐仙是幸福平安的象征。

    这里是人间吗？我觉得不太像。妖气很重，愁云惨淡。

    人们应该欢迎秋暝。

    雨下得很大，我见人头系白布，身穿白衣而行，皆面带悲怆之色。我随着他们来到了一处府邸，王府，我潜行，见一少年守在床前，比他稍大的女子说：“小海，哥哥迟早会醒来，你要振作起来。”

    少年说：“我知道，要是能离开王家镇……”

    女子说：“你万万不可说这话，如今你是王家之主，你要是离开，王家怎么办？”

    少年揭了头上的白布，他说：“大哥总不能一直睡在这里！”

    女子说：“小海，我们需要你。”

    “大哥……就不被人需要吗？”

    女子急的摇头，她说：“不是那个意思的，哥哥要是能醒来，当然是好事，不过小海要是一走，王家镇便群龙无首。”

    少年咬牙，女子抱住了他的头，跟他依靠在一起。

    我见这少年外形看来跟我一样大，却已经成了一个镇的主人，真叫人惊奇。

    我走过房间，一阵风起，有几张纸从房里吹了出来，上面写着同样一个人名。我不忍让这样好的字被风吹跑，便全都抱在怀里，又进了房，替主人压好，却看见一副画像，我的视线还没从画上移开，就听见一阵脚步声。

    我连忙躲在床下。

    是刚刚那个少年，他走进房间，查看纸张是否有被压好，窗外传来一阵声响，女子进房，她说：“小海，他们都到了。”

    有布料摩擦声音，少年好像在重新系白布，他缓缓说：“那便去了。”他换了一种语气，真像一个镇的主人，他转身离去，女子跟着他出去。

    院中下着雨，有一个人朝天上撒纸钱，我躲在一旁。

    此情此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我本来只是想找人问路，但王家镇似乎在举行某种特别的仪式。

    那个男子说：“今日不同往日，若百里秋暝那帮妖徒再敢过来，我们王家军绝不饶他！”

    “杀掉所有的妖怪，杀掉百里秋暝！”

    男子说：“百里秋暝害我们王家镇沦落至此，还有那些妖怪，他们藏在人间，这两月内，王家镇来过多少只妖怪？”

    大家整齐地回答：“四百只！”

    “一个不留？”

    “一个不留！”他们响亮地回答。

    男子举起拳头：“我们对妖怪，就要是这个态度，否则就对不起王家镇死去的百姓，还有我们王家的先祖！王家镇的老爷和夫人，以及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