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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六]焚躯 (第2/2页)
此事与邪教或许相关,警方为此特地设立了专案组,由贺建儒一手负责,还没有结案。 被针对的邪教名为“萨怛”,贺函舟后来查询了相关资料,发现其本意或许是佛教咒语“悉达多钵达啦”,性质与“唵嘛呢叭咪吽”六字真言类似,应当是一种常诵持的佛咒,用以庇护加持众生,离苦难、生智慧,是个好咒。 贺建儒十分严肃地让他好好念书上学,不要研究插手此事,贺函舟想他避之不及,怎么可能还迎上去?更何况现在他身边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冒出来折腾他的rou块,恨不得快点将这东西解决回归正常生活,这才刚找到些苗头,与此有关的人就死了。 他只能四面八方地搜集相关知识,试图弄清楚“它”是什么。前提不可能是鬼、不可能是妖怪,也自然不是单纯的一块rou,它可以被割伤吗?会流血吗?都不得而知。 甚至有过先前三次性经历,贺函舟都不清楚它到底有没有实体,就算他想和人呐喊“我被强迫了”,别人也只能看见他自己张着腿莫名其妙的高潮。 没人看得见它,怎么才能让人看见它? 搜遍整个互联网也找不到这rou块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快被逼疯了。 贺函舟深吸了一口气,翌日起了个早,顺着北山广场爬上山,进了北帝观的大门。 这座山立在市区以北,是个较为出名的景点,其上坐落着佛教与道观。贺函舟先前对道教文化的研究不多,只知道这座山所供奉的正如道观其名,是“北帝”,即所谓北方玄武,“真武大帝”。 这是伏魔救苦的神君,亦有“南斗注生、北斗注死”的长生之道。中国神与星宿文化大概就是这样一职多用。 贺函舟爬到山顶,撑着膝盖喘了许久。 景点的道观,香客总是络绎不绝,北帝观也不例外。他站在门前,看见来去匆匆的男女,礼拜的香烟熏得他有些眩晕,他跨进门内,顺着院内环视了一圈,可以看见的道长都忙得不可开交。贺函舟有些犯难,寻找到一个颇为年轻的小道长,看起来只有二十几岁,身形微胖,满面红光,看起来十分健康。 “道长好,我想问一下……”对上他的那双眼睛,贺函舟忽然喉头一哽,准备好的话顿时塞在了肚子里,一个字也蹦不出来,“……请问现在有空吗?我最近遇到一些事,一两句话可能讲不完。” 那年轻的道长显然有点惊讶,看了他两眼,转头又看了看人满为患的另一间房子,想了想道:“现在大概不行,你等一下,我去问问里面那位。” 贺函舟没有在原地等待多久,那道长就从里面出来,指了指较为安静的左侧区域,“去那边说吧。” 北帝观左右分铺,那边是药王阁。 比之中央呛人的香火,药王阁显得冷清又宁静,道长的两只手揣在袖子里,似乎在等他先开口。贺函舟有些紧张——他第一次面对一个道士诉说非科学话题,十七年的教育一周之内崩塌了个干净,耳朵根发烫,磕磕巴巴道:“那个……您别笑话我。” 道士笑了:“你放心,我们是要解决问题嘛。” 鬼啊,你现在就在笑。 贺函舟低下头,停顿了一瞬后道:“那个……我好像被……呃……” “被……?”对方疑惑。 “……我好像被鬼,”贺函舟话头一滞,“不是鬼,我好像被什么红色的……摸不着的rou……强jianian了。” “……” 那双原本眯着的眼睛猝然一睁,露出了一种“你认真的?”的眼神。 贺函舟肯定地点了点头:“红色的,只有一只眼睛,没有人的身体,像是rou块。”看见对方欲言又止的神情,贺函舟吸了口气,补充道,“是真的,谁会用这种事开玩笑?我十七岁生日那天被一个邪教教徒抓了手,回去就这样了,一周来了三次,一次看得比一次清楚。” 道士张了张嘴,好像也没遇到过类似的事件。 “你……你能再形容一下那东西吗?” “就是红色的rou,有人那么高,或者比人还高。有类似章鱼的触手,但没有吸盘……触感很滑,又湿又凉,和摸生rou一样。”贺函舟伸出手比量了一下,“之前那个女人抓我,说什么‘龙虎交媾,玄关一窍;三花聚顶,五气朝宗’,我百度搜索了,网上说是道教的内功修法,所以我想来问问你们知不知道……” 贺函舟一口气说完,顿时觉得心胸舒服了很多,盘桓在身上的压力了然无踪,“这是什么东西?” 道士哑口无声。 “……理论上来说,鬼不长这样。” “……” “这个……”他看了看贺函舟,又看了看人群纷杂的主殿,最后看了看药王阁,犹豫着说,“你说rou块,是红色的,软的,像菌丝吗?” “……这不知道,”贺函舟说,“我只知道它在嘴里的感觉像rou……我说不清,它没法形容。” “我懂了。”道士点点头,“这事现在没法解决,你能等一会儿吗?两个小时,等监院那边处理完。” “可以。”贺函舟颇为感激地道。 “只要能解决,就可以。” 道士又转回了忙碌的主殿里,贺函舟得知他名叫乐庆荣,今年二十八,入道已有十年了。更多的没说,乐庆荣加了他的联系方式,就匆匆回去忙了。 留下贺函舟一人站在药王阁里,看了看自己左手的手链,幽幽叹了口气。 他爸说的不错,平安不容易。 贺函舟抬头望向药王阁里的孙思邈圣像,眨了眨眼,索性买了一份香,在神前认真而正肃地祈祷,插入到香鼎中,跪在神像前庄严肃穆地拜了三拜。 最后一个头磕下,腹部便传来一阵酥麻的疼痛,他不得不暂时蜷缩起来,以缓解这种痛楚。 他艰难地喘着气,浑身发冷、手脚酸麻,勉力抬起头来,看见的是扭曲的药王阁——和刚才所目睹的全然不同。 “嗒”一声响,什么东西顺着屋檐滴落,缓慢地滑过来。 贺函舟定睛去看。 血水如注,蜿蜒到他的面前。 再次抬头,药王阁原本空荡的顶梁上,悬挂着数不清的、密密麻麻的尸骸,每一个都断头折颈、或泣或笑。 贺函舟脸色一白,耳听着鬼狐凄哭。 “悲也怨也,不声不响。” “哀也泣也,无由无因。” “魍魉哭笑,全失天迹!” “神灵下盼,哪处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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