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2/2页)

又隐忍的青年，过往种种，在他脑中又纠缠成一团乱麻，不忍剪断，又难以理清。

    “齐叔……我……”贺云庚有些迷茫，话虽出口，却不知道该问什么，“我……错了吗……”

    如若这一切是个错误，是谁，又在何时做错了什么？若这不是错误，又算是什么呢？

    齐叔又摇头，斟酌着打了几个手势。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在他眼里，两位少爷从小便彼此爱护，都是好孩子，也都是聪明人，总能有解决之法。

    “我当然知道他并非恶意……”

    贺云庚看着齐叔的手势慢慢回应，安静的室内唯有他的声音起伏，显得颇为落寞。

    “生气？”贺云庚顿了顿，“我不知道……”

    “我或许应该生气……但是，我不明白……”

    “我不明白，他到底想要什么……”

    “若只为了家主之位，囚禁我，他已经如愿。可是……”

    “我一直觉得，他是我弟弟，我理应做个好哥哥。从小到大，只要他想要的，我能给的，便都给了。现在我却在想，我以为他要的，或许并不是他想要的呢？”

    “问？……我确实问了，但好像还是不明白，甚至不知道，那是不是我能给得出的……”

    “是啊，我们都长大了，或许我不再看得清他，他也未必那样明白我。”

    ……

    齐叔走出密室，无声地叹了口气，抬头便看见方才对话中的主角，正在院中来回踱步。贺兰聿也注意到他，苦涩地扯了扯嘴角，问到：”哥哥他……是不是很生气？“

    齐叔摇头，点了点眉头，又向心口一指。

    “呵，是啊……”贺兰聿有点为难地笑笑，“哥哥他总是关心我的……”

    只是那样的关心，令他几乎要生出一丝恨意。如果哥哥讨厌他，责骂他，他或许可以一意孤行到底，只想着留住哥哥的身体便好。但哥哥偏偏要宽容他，要放纵他，引得他越发贪得无厌。

    母亲尖锐的声音又在他脑海中响起：“你把他当哥哥，他把你当弟弟吗？他当了家主自然风风光光，有没有替你想过？你就甘心做他的影子？”

    贺兰聿那时没有说话，心里却想着，他本是愿意去做哥哥的影子的，从此一体两面，能与哥哥永不分离。只是他渐渐开始贪心了，作为影子，他永远无法触碰哥哥，但他想要哥哥看着他，最好是只看着他。没有人知道他内心最深处那些龌龊的想法，母亲只当他终于下定决心，出手争夺属于自己的利益，因此方才二人对谈，听到他仍留着哥哥性命，不高兴极了。

    “留着他的命做什么？”姚心桐柳眉倒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我是为了你着想，他只要活着一天，就是一天隐患，万一……”

    “母亲，您太小看我了。”贺兰聿打断她，又道，“家主之位我夺便夺了，至于哥哥，他终究是我哥哥，我自有处置。”

    “你若下不去手，我替你去！”姚心桐知道，自家儿子从小便跟在那同父异母的哥哥身后，有时甚至比对她这个做娘的还亲近。

    “母亲，现在我是家主，您最好不要自作主张。”贺兰聿的声音冷下来，“不然，我先前应过的，就不作数了，母亲还是想想，怎么招待你邀来的客人吧。”

    “你……”姚心桐攥紧了手里的帕子，气得一跺脚，“好好好，你大了，我管不了你，只是等他们来了，若出了什么差错，我可护不住你！”

    “母亲多虑了。”

    贺兰聿与母亲不欢而散，本想着在自己的别院待几天，走着走着，偏偏又绕回了密室这间院子，正是家里祠堂所在。

    炉中的线香依然续着，檀香的气味萦绕周身，似乎又回到了祭拜父亲的那些日子，只有他与哥哥两人，相对无言。明明那时他满心焦灼，坐立不安，此时回忆起来，却多少有些羡慕那时的自己。至少，他可以无所顾忌地呼唤哥哥，而哥哥会微笑着回应他。而今，他只有畏惧，哪怕齐叔说，哥哥并没有对自己太生气。

    直到夜色已深，贺兰聿才鼓起勇气，再次进入密室之中，小心翼翼地在贺云庚背后躺下，轻轻环住他的腰身。

    “……贺兰聿？”哥哥似乎在睡梦中被惊扰，模模糊糊地唤他。

    “哥哥……再叫我一声。”贺兰聿的声音很轻，想要听到应答，又怕将哥哥彻底吵醒。

    “……贺兰聿。”

    “……再叫我一声好不好。”

    “贺兰聿……”

    “嗯，哥哥……别生气……”贺兰聿小声嘟囔着，蹭了蹭怀中人，终于安心地抵着贺云庚的后颈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