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不怪你 (第2/2页)

气一般的烟雾，而昭明却要在临死之时意识清醒地看到自己的身躯被利用着做了什么。

    卧雪剑及时在他掌心凝出，他没有犹豫，可还来不及出手，一抹仙气已如刃挥落，颈上的力道突然消失，他被带入慕君容怀中的同时，丹川已经上前，挥刀将活尸状的昭明一分为二。

    通体雪白的庞然大物扑上来，震得地面一颤，苍阳低吼着戒备在一旁。

    而地上昭明的痛苦，正随血污一点点淌去。

    rou身的异变已经停止，昭明的脸已斑驳得辨不出原貌了，可两道泪痕却始终如新。

    慕君容松了手，即便颈上刺痛未消，念忧还是步上前去，将尚有气息的昭明扶在了怀中。

    他经历过许多，眼前一切其实算不上多么惨不忍睹，却让他难以平静。

    昭明两眼凸出，几要死不瞑目了，他不怕念忧误会自己，他怕念忧不信他的提醒，落入孟玉圈套。

    “师兄……我没有、没有骗你……”

    念忧压下心中愠怒，藏去眼中凄凉，对昭明柔声道：“我知道，你没有骗我，你不想杀我。”

    昭明不知自己的面目全非，只觉得师兄好温柔，可惜好多好多话，都来不及说了，最后一刻，他挣扎着咽下喉中血块，深深望了念忧一眼。

    “师兄，对……不起……我从前，真的、真的喜欢师兄……”

    怀中残破的身躯彻底无力了，念忧喉中一哽，却没有机会回半个字，昭明已经死了，被人肆意利用到最后一刻，死了。

    一阵仙气将怀中尸身裹卷，他没有动作，静静看着一切化作尘埃，许久没有起身。

    身后慕君容问：“你信吗？”

    即便心中波澜万丈，手中已紧握灵剑，可他却很清醒，清醒到如冷漠一般。

    “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孟玉能不能做到。”

    昭明所见的邪书禁咒并非杜撰，无论昭明的发现是意外还是刻意安排，孟玉都让他明白了，无相门数百弟子随时都可以落得和昭明一样的下场。

    而让他愤怒的，不是从前的旧事，也不是将来的危机，只是今日昭明的死。

    孟玉本有许多方式对待昭明，却偏偏选了最不能让他容忍的一种。

    他久久不能平静，丹川瞥了他一眼，莫名不快地嗤笑道：“不过是个蠢货罢了，到死都受人利用。”

    他看向丹川，“别说了。”

    “这局做得如此可笑，他却入戏到死，不够蠢吗？难道你觉得他可怜？怎么，就因为他说了声‘喜欢’，你便对一个死人……”

    丹川话还没说完，他已忍无可忍握剑而出，丹川虽然及时避开，面颊却泛了一道血痕，一息之间又立即痊愈。

    “你对我动手？”丹川不在意脸上血迹，目光却冷得吓人，“就为了他，你对我动手？”

    连日来，怎样的羞辱他都可以置若罔闻，今日却是他第一次动怒。

    “你可以睥睨三界，却没有资格妄议他人。”

    丹川身后魔气如风起，轻轻扬动赤发，面前的人虽天姿绝艳，却偏偏让他窝火。

    “你这几日是不是过得太舒服，做起梦来了，以为我还像以前一样对你死心塌地？”

    念忧轻笑着纠正他：“你从没有对我死心塌地过。”

    “既然有自知之明，就别指望我手下留情了。”

    丹川杀他轻而易举，可为了消火，却要慢慢陪他玩玩，他当然清楚两人实力悬殊，可仍旧捏了剑诀出招。

    慕君容并不插手，苍阳倒蠢蠢欲动。

    两人在树巅云影间往来，过了十数招，丹川连刀都未出，他却近不了丹川的身。

    使出最后一记剑招后，灵力已然见底，丹川等着他剑刃刺来，半空中他却突然脸色苍白，胸中剧痛无比，嘴角腥红泛出，手上灵剑也陡然碎裂。

    丹川神情大变，立时收了魔气，上前将他搂到怀中时，他已经呕出鲜血来。

    “对我使起苦rou计了？真当谁舍不得你死吗？！”丹川双目腥红，捏着他的脸，却有源源不断的魔气朝他体内送。

    一道白影闯入视线，“把人给我。”

    丹川把人抱得更紧，“怎么，有什么是你慕君容做得到，我就做不到的？”

    “或许你我都做不到。”慕君容并未与丹川争执，却伸出手来，先把丹川那腥烈魔气逼退，继而仙气如水涌入念忧两腕、眉心、胸口等处，淌遍他身躯经脉。

    念忧大约明白是怎么回事，却几已不省人事，无法与慕君容说话，仙气入体也不过刺痛如冰，使他隐隐挣动。

    苍阳已化作人形，就在几步之外，死死盯着念忧，兽瞳不住收缩轻颤。

    丹川看见念忧苍白汗湿的脸，胸中胀痛难受，愈发不耐烦了，冲慕君容道：“墨迹什么？没有本事不如滚开换人。”

    慕君容没有理会他，替念忧护住心脉后说：“你那位师弟此来最大的用处，便是以命送毒。”

    念忧无力说话，眼前慕君容的容颜也看不清楚。

    “此毒并非凡品，我没有察觉，亦无法可解。”

    “无法可解？”丹川语气愈发不善，“你们神仙不是无所不能吗？莫非堕仙不是仙，你在天界不过是个废物？”

    慕君容并未理会，只看着念忧，眉眼疏冷，“尽力压制能延缓毒发十五日，我要回归避天一趟，遣人调查此事。”

    他做不了什么回应，慕君容做事也向来不需他回应。

    慕君容起身欲走，丹川却提醒一声：“结界。”

    说着扫了苍阳一眼，“毕竟还有只野狗。”

    慕君容并未回应，可走出几步后仙气却一动，先前暂收的结界重新挂起，恰好将苍阳隔绝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