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可怜的哀求 (第2/2页)

瑀——”

    只说出了两个字，他就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忽然被弟弟压进怀里。

    熟悉的怀抱带着难以言描的温暖和安全。

    “算了，不用解释。”头顶上，钟时瑀的声音疲惫，“只要以后别骗我就好，哥，别闹了，也别多想，我们好好的行吗……”

    也许双胞胎之间天生就有心灵感应，纵使微弱，也准确得惊人。

    小瑀知道我不想和他在一起了。钟时意心想。小瑀让步了，他怕我离开他。

    他几乎又要心软。

    但最终他很冷静地否认：“我不是要跟你解释。”

    钟时瑀似乎僵硬了一瞬。然后出乎钟时意所料的，他再次退让。

    “那是不是我做了错事？哥，我跟你道歉好不好，对不起，但不管怎么样，别突然消失，别骗我，我受不了……”

    是害怕被抛下的语气，像无家可归的可怜小狗。

    钟时意闭了闭眼，睁开。

    “小瑀，你没错，是哥错了。之前是哥没想清楚，耽误了你。”就像有什么在后面追似的，他说得很快，“哥不想跟你那样了……行不行？”

    随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没听到弟弟的回答。

    时间被缓慢地拉长，就像一幅寂静无声的默片。

    然后他就听到弟弟语气很轻地问：“你说什么？”

    无端地，钟时意想到那天同秦如锦的交谈，震惊之下秦如锦也问了他相同的话。

    ——那时候他是怎么回答的？

    他说他爱小瑀，还不知天高地厚地强调，他和小瑀是不能失去彼此的关系。

    那时他自以为勇敢，却完全忘了所谓的“勇敢”会让他的小瑀付出怎样的代价。

    也许他真的是个很讨厌又很自私的人，所以无论是mama还是弟弟，都无法从他这里得到想要的回答。

    “我的意思是，我只想当你哥哥。”钟时意说，“正常的哥哥。”

    钟时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这些天他每天都找时间来H大，发现他哥根本没出差。

    一开始察觉被骗，他的确很愤怒，但后来他又想，他哥有退缩的念头也正常，毕竟这种关系换谁都很难接受，他自己是无所谓，但他得允许他哥有正常人的情绪。

    这次来堵人前，他也做足了心理准备，打算好好劝劝哥哥，让他不要去想别的，而是多想想他们两个——他们不需要对任何人负责，他们有彼此就够了。

    但在哥哥这样笃定决绝的话语前，曾经一切预设好的说辞全部作废，只剩下自己即将被抛下的恐怖念头。

    有尖锐的利器在心上一下又一下地生凿着，留下无可消退的痕迹。

    语言功能几乎消失，钟时瑀红着眼，只说得出一句：“可你说过你爱我。”

    难过到了极致是麻木，钟时意早就体会过。这时候他的内心一片平静。

    “是我的错。”他干巴巴地回答，“我爱你是因为你是我弟弟。”

    难以置信的眼神。

    钟时瑀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你的意思是你之前说的那些都是骗我。”终于，弟弟跟他确认，“那为什么要同意跟我上床？因为……爽？”

    伤人的字眼，把人心都能捅出个窟窿。

    怎么会有人为了爽就跟亲弟弟做那些事？

    钟时意推开弟弟，这下子他们隔了有一步的距离，是人与人之间的社交安全距离。

    他轻声细语地说话，再也没有提高音量的力气，“是我骗了你，对不起。”

    他别过脸，已经不忍心看钟时瑀的眼睛。

    更重要的是，他感觉泪水已经不受控制地涌进了眼眶。

    他已经很久很久都流不出眼泪了。

    “对不起，小瑀。”第一个谎言说出口后，剩下就变得十分容易，甚至还可以加些点缀让谎言合理，“那段时间我太累了，我只想有人能让我……快乐一点。当时我只有你。”

    这些离奇的话竟然能逻辑自洽。

    “所以你是在利用我。”钟时瑀说，然后他一字一顿地问，“你在利用我？”

    1

    别再问了。

    钟时意费力地呼吸。

    他低声说：“说这些都没有意义……”

    “有意义！”

    安全距离被破坏，钟时瑀又不由分说地抱住他，侧脸磨蹭着，像一只毛绒绒的大狗。

    “哥……”动作是不容拒绝的，态度语气却迅速软化，听起来甚至有点像哀求，“哥我到底哪里做错了求你告诉我好不好……我不想和你分开……你骗我没关系，利用我也没关系，我们像从前那样好不好，你知道我爱你的，我能让你快乐的，哥……求求你……哥……”

    钟时意真的没想到弟弟竟然是这样的反应。

    他知道弟弟是最厌恶欺骗的人——他们三年未见的那次重逢，因为从小到大的欺骗和刻意隐瞒，弟弟用了很恶劣的态度和手段惩罚自己。

    可今天，弟弟却说被骗也没关系，被利用也没关系。

    钟时意想自己可能是被打碎了，不然为什么全身上下都觉得生疼。这种痛苦能让最坚强的人变得软弱，进而投降。

    1

    但另一种更加强大的念头占据了他——他不能毁了弟弟的人生。

    那是他所爱之人的，无比珍贵的人生。

    “不好。”钟时意回答，“我不能让你误会，小瑀。”

    拥抱的力度陡然加重，肋骨几乎都要碎了。

    “误会？”问话逐渐缓慢低沉，“……难道你现在有别人了？有其他人能让你‘快乐’？”

    钟时意有点愣了，他没想到弟弟推理出了这样的角度。

    刚要下意识地否认，他又忽然想到，这似乎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但只一秒，他便放弃——这样的借口太伤人了，不能用。即使是下定决心要和弟弟分开，也不能。

    “……没有别人。”语气是被刻意调整过的冷淡，他从没这么跟弟弟说过话，“而且这跟你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