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嘉与一辈子都忘不掉这一天。 (第1/2页)

    当晚，谢之尧留宿于徐嘉与的秘密基地。

    徐家二少表面看起来正经严肃，本质上却是个资深二次元战士。占地一百八十平的别墅里装满了他的宝藏，各式各样的周边令人目不暇接，脚下的地毯、头顶的灯饰、擦手的毛巾以及生活中常用的消耗品等等，所有的一切皆与纸片人相关。

    初中三年级被谢之尧发现这一属性的时候，徐嘉与简直羞愤欲死，逃学那几天惶惶不可终日，疯狂脑补谢之尧会怎么看待他。

    会不会和那些经常欺负他的男同学一样，讽刺他猥琐、恶臭……之类。

    谢之尧去谈峥那里讨完嫌，偶然想起来自己的小跟班貌似好些天没来上课了，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也关机，索性亲自登门抓人。

    他深知自己不受长辈待见，就没走正门，翻墙进了徐家大院，徒手攀上二楼，坐在徐嘉与的房间阳台上，看小胖子聚精会神地捣鼓手办。

    倒是比平时那副低三下四的样子顺眼多了，谢之尧心想。

    徐嘉与拼完刚拿到的手办，喜形于色，正欲对着阳光仔细欣赏，一转头便和窗台上的少年四目相对。

    徐嘉与一辈子都忘不掉这一天。

    十四岁的谢之尧逆着阳光坐在他的窗台，背后是蔚蓝晴空和院子里那棵枫树的树冠。少年身穿橘色球衣，眼眸清亮，微歪着头饶有兴致地观察他，不见半分往日里的桀骜不驯。

    徐嘉与本该惊慌失措，却仿佛被迷了心智，只顾痴痴地盯着他。

    “怎么，吓傻了？”谢之尧跳下窗台，蹬掉球鞋，盘腿坐在他身边，随手拿起一个模型研究，“你不去学校，就是在弄这些东西吗？”

    徐嘉与心若擂鼓，不自在地拉开距离，却用余光偷看他的侧脸，“嗯，嗯。”

    “还蛮有意思的。”谢之尧说。

    徐嘉与瞪大双眼。

    那天他们聊到深夜，徐嘉与把自己的宝贝一股脑儿地拿出来和谢之尧分享。平时听他说句话都嫌弃的谢之尧没有丝毫不耐烦，怀揣着好奇走进他的世界。

    直到实在困得睁不开眼，趴在他床边沉入梦乡。

    徐嘉与把他抱到床上，发现飞扬跋扈的混世魔王竟然这般轻，蜷缩着熟睡的样子乖巧又脆弱。

    徐嘉与把床让给谢之尧，翌日清早还见识了他恐怖的起床气，鼻青脸肿地回学校上课。

    但他很高兴，因为他感觉自己对于谢之尧来说不再是可有可无的跟屁虫，貌似晋升成了他的观察对象，抑或是……朋友。

    指针走向更深沉的夜，徐嘉与合上随身携带的日记本，关灯睡觉。

    第二天，谢之尧也不急着回老宅，中午起来吃了外卖，然后和徐嘉与在游戏房里打了一下午的游戏。

    谢之尧聒噪得很，徐嘉与基本不说话，但一直在笑。

    “救我救我！”

    “徐嘉与！你找死啊！”

    ”呜呼，通关！”

    两人击掌庆祝。

    徐嘉与动了动微微发麻的掌心，适时提醒：“五点了。”

    谢之尧笑容迅速消失，皮球漏气似的瘫进电竞椅里，“烦人。”

    “吃了晚饭再去？”徐嘉与问。

    谢之尧去那里肯定没心情吃饭。

    “行。”

    谢宅坐落于荣城南边岐泽之畔，是一座传统中式建筑。依山傍水方位绝佳，远望庄严宏伟，碧瓦朱甍，巍峨如宫殿。近赏飞檐翘角，五脊六兽，阵阵檐铃清脆。

    一脚跨过石狮宅门，游廊曲折，层楼叠榭巧夺天工，丹楹刻桷，古韵浓厚悠远，恍若穿越时空。

    谢之尧闲庭信步，一路喂鱼逗鸟赏花弄草，还把池边的乌龟全部翻了个面，走走停停穿过庭院，抵达堂屋。

    满堂欢声笑语，在他进门那一刻戛然而止。

    灯光明亮，十余人围长桌而坐，山珍海味摆满餐桌。谢之尧神色自若，在众人意味不明的注视下给谢老头送了礼物，淡淡道：“生日快乐。”

    过了今晚，谢崇正好五十四岁。他平素注重养生，看上去要更年轻一些，发间只见零星几根银丝，脸上皱纹也寥寥可数。谢崇生得一副白面书生相，显得温润如玉，年岁上来乍一看也觉和蔼可亲，脾气却比土匪还暴躁，手段狠厉，谢之尧在他手底下吃过不少苦头。

    见谢之尧转身欲走，谢崇沉声道：“去哪儿？”

    眼神古井无波，不怒自威。

    谢之尧并不怵他：“回学校啊，明早有课。”

    “来得及，坐下来吃完饭再走。”

    “我吃过了。”

    “谢之尧。”

    谢之尧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坐在特意给他留的位置上，左侧是谢崇，右侧是最熟悉的陌生人谈峥。他真心懒得应付这一屋子的牛鬼蛇神，满脸写着别和我说话。

    “坐正了。”谢崇提醒，视线扫过他的脖子，皱了皱眉，但没说什么。

    谢之尧没脸没皮：“腰疼。”

    除了谢家一脉的老面孔，谈菁娘家那边也来了几个小辈，年纪不大，好奇地打量谢之尧，瞧见他脖子上的盛况，忍不住瞪圆了眼睛。

    谢家人都短命，多半是被不肖子孙气的，老一辈也就只剩七十二岁的三爷爷还在医院里玩绝地求生，命都难保还不肯消停，非要争那点身外之物。

    谢老二笑呵呵地开口，“之尧，你……”

    “打住。”谢之尧听到他这套近乎的油腻语调就头疼，“各位该干嘛干嘛，千万别理会我，把我当空气就行。”

    谢崇把筷子一拍：“谢之尧，你的教养呢？目无尊长，成何体统？给你二叔道歉！”

    谢之尧沉默不语，神情冷淡疏离，完全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谢之尧！”谢崇怒火中烧。

    “没事，没事。小孩子嘛……”谢毅打圆场，眼底隐含轻蔑。

    “爸，二叔。”谈峥淡声开口，空气都似乎冷了几度，周遭彻底安静下来，只闻窗外虫鸣窸窣。

    “饭菜要凉了。”

    谈菁笑着接话：“是啊，大家先吃饭。二弟你尝尝这道烧鹿筋……”

    凝固的气氛又重新活跃起来。

    谢之尧百无聊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