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第2/2页)

狼狈的跑走，皮耶罗赤裸着身子、缩在被子里又哭又笑。

    他终于失去因扎吉了。但是这次也是他自己要失去的。

    因扎吉对皮耶罗来说很特别的理由有很多。最重要的就是，对因扎吉的爱恨都由皮耶罗自己。

    分手并没有对皮耶罗产生什么影响，说到底也不过是分手罢了，还不如手上划了一个伤口要重要。皮耶罗甚至有了一种类似于解脱了的感觉，他们的爱情不是完全平等的，因扎吉的一次次包容就好像一只掐在皮耶罗脖子上的手，它不断收紧，每一次开合都会比之前小上一圈，让皮耶罗清醒着窒息、每次在濒死之前却能得到一点稀薄的氧气。这不是因扎吉的错，也许是他自己错了、也许没有。但是皮耶罗不想继续下去了。

    因扎吉应该继续盛开，他也要继续挣扎。

    皮耶罗已经能很坦然的面对他的工作。有什么本事就挣什么钱，他的学识不足以去让他做那些体面的工作，而他也没有靠体力挣钱的资本。只是皮耶罗到底也做不到像他的同事一样下了班就坐上一辆辆看起来还算不错的车，然后第二天再软着腿回来。皮耶罗生的漂亮，因为已经不算是未经人事的小少年了，而且之前再贫民窟也不知道看过多少次，身上倒是透出一股被滋润过的韵味，可是他又是青涩而矜持的，被人摸了也只会抿着唇当不知道，不过皮耶罗的脾气却也不小，做的过分的他便会一眼瞪过去、然后努力的压住那些在贫民窟学会的骂人话。

    温顺又泼辣的反差倒是也让皮耶罗有了些“追求者”，每次都会被几个固定的人点去、然后被他们吃点豆腐，不过那些人给的小费也不少，足以让皮耶罗忍耐下来。

    他需要钱。皮耶罗心里很清楚，虽然他目前还坚持着所谓的不拿身体和人上床换钱的底线，但是他并没有清高的权利。不是搬了出来就意味着他已经脱离了那个鬼地方，他手上没有钱，哪天出了什么意外可能就连房租也交不上，被赶出来是随时的事，这份工作也不是很稳定，他要是惹恼了哪个客人老板开除他的时候甚至都不会犹豫一下。其实他也只有一只脚逃离了贫民窟。所以他不能拒绝，甚至要主动一些。

    只是皮耶罗却很挣扎。两年前的他可以为了让人帮忙轻易就给出去一点便宜，那个他应该很难想象两年后的现在他因为被人隔着衣服摸了一把而不适。他的欲望和他的道德感互相撕扯着，让皮耶罗的头也开始疼了起来。白天皮耶罗靠展示自己来赚钱，晚上就开始扶着墙呕吐。

    他开始苍白、憔悴，白的好像要碎掉，皮肤突然变得细腻、人也变得敏感，皮耶罗好像是才到春天就快要凋谢的花。

    最后还是皮耶罗的邻居看不下去，提醒他是不是没有注意措施，皮耶罗这才恍然大悟——他可能是怀孕了。

    皮耶罗本来就苍白的脸更是变得好像白纸一样，连嘴唇都失了血色，眼前天旋地转、他甚至要扶着墙才能站稳。

    怀孕?

    的确有这个可能……但是大部分的男性都没有受孕的可能，所以他还因扎吉也都没有放在心上。

    只有因扎吉……没有其他人了。

    但是……皮耶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也许他就是生病了呢？不一定就是怀孕了，他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运气。冷静了一下，皮耶罗翻出来钱包，也顾不上省钱了，走了很远去药店买了两个验孕棒。皮耶罗穿的很厚实，自从知道了那个可能之后他就止不住的发冷，但是却被店员误以为是不敢被人看到。顶着店员混合着惋惜与异样的目光，皮耶罗沉默着拿起了验孕棒然后又回到了他的小房子，不安的等着结果。

    一连两个都显示他已经怀孕了。

    皮耶罗有些慌乱。但是真的确定了，他反而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安稳感。习惯性的缩成一团，膝盖顶到了胀痛的rufang，皮耶罗触电一样的放下了腿、然后又因为自己刚才的动作有点大而紧张。肚子还很平坦，皮耶罗却觉得里面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存在，他甚至已经感觉到了相同的脉动。

    应该再去医院检查一下的。皮耶罗这么想着，却突然觉得有些捉襟见肘。这个月的房租已经付了，但是已经到了月中、他该开始准备下个月的房租才行，去医院检查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不到万不得已皮耶罗并不想借钱。如果他想留下这个孩子的话，那他又要开始准备一些补充营养的东西，即使皮耶罗没有什么经验也知道这些，他mama生他的时候应该是没有什么要补充营养的概念的，其实也不是没有，而是做不到还有婴儿用品，后面他不能工作，需要的钱也只能这段时间准备出来。

    皮耶罗唯独没想过要去找因扎吉。他们都已经分手了，而且还是他主动提出的，去找因扎吉做什么呢？因为之前我怕拖累你，所以我要和你分手，但是现在我觉得我自己养不了我和我们的孩子，所以我又回来了。

    哪里有这样的道理。且不说他还没决定留不留下这个孩子，就算留下了也和因扎吉没有关系。现在的皮耶罗不是之前那个没有正常的生活常识的皮耶罗了。他知道，这个年纪就有了一个孩子并不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既然已经决定分开，就不要再拿任何东西来绑住因扎吉。

    而且皮耶罗心里还有一点隐忧。他不知道因扎吉和他的家人现在是怎么看他的。因扎吉的家人或许不清楚，但是因扎吉却对皮耶罗的情况一清二楚，皮耶罗害怕自己找上门、因扎吉却不相信孩子是他的。理智告诉皮耶罗他自己一个人不可以，但是皮耶罗就是不想去选择那个合理的选项。

    就算是怀孕了也要继续工作。不然到时候别说生孩子、就算他想流产都拿不出钱来。皮耶罗小心翼翼的洗漱完，关了灯睡觉。

    说是要考虑很久，但是在第二天起来洗漱时，皮耶罗不小心让自己的肚子碰到了水池的边沿，他立刻就抱住了肚子、像是昨天晚上刚知道自己怀孕了的时候那样小心翼翼，他突然就知道，自己不会丢掉这个孩子的。尽管它来的不合时宜，而他什么也没有，但是皮耶罗知道，就算让他去做那些他之前不愿意做的事、他也不会抛弃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