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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当一只狐狸  (第2/2页)
澎湃到四个爪子已经落地他还没有实感地继续向前走。    “再往前就掉下去了。”风间寺咬住羽泽的尾巴把他往回一拖。    羽泽回头,琥珀色的瞳孔里星光点点,期待着风间寺能与他一同分享当下汹涌的情绪。    风间寺却一脸平静,伸了个懒腰就卧倒在原地休憩。    “嘁。”羽泽气鼓鼓地也在他旁边卧下。    他悄悄回头看风间寺。    月光倾泻在他有如山脉雄壮起伏的身躯,每一寸肌rou都散发着野性,覆盖在表面的毛发坚毅而不厚重,正是最干净漂亮,从削尖的耳朵一路来到前凸的宽鼻落在内敛的吻部、每一处线条都锋利而流畅,不愧是狼中的超级帅狼。    羽泽呆住了,他居然觉得一头狼长得很英俊。    狼一直轻阖着的眼睛突然睁开,绿泽深沉的瞳孔和他对视。    羽泽一个激灵,装模作样地抖了抖耳朵,又伸了伸爪子,最后悄悄将肚皮贴紧在身下的瓦片,全力掩盖住节奏错乱的心跳声。    狼不作声,月亮也安静。    羽泽浸泡在银色的月光里,想到了哥哥母亲,想到了无忧无虑的狐狸洞,以往想到这些必定是带着点点刺痛的,现在却只剩下似有似无的哀柔——月亮悄无声息疗愈着每一个被思念折磨的生灵。    他猛地回头看向风间寺。    原来不管是从袖管不经意掉落的药瓶,还是没有缘由地将他带到月亮下的行为,都是风间寺在对他表达怜悯。    羽泽讶异,心比铁剑还冷硬的风间寺也会怜悯他人。    可转念又想,他是活得有多凄惨,才能让风间寺都觉得他可怜。    罢了,他黯然地笑笑,追究到最后倒霉的都是他自己。    但不管怎么样,羽泽无法拒绝这一点点的怜悯,之后无数个不经意来到海棠苑的夜晚,不经意的与他偶遇,一只狼驮着一只狐狸在高高的房檐间奔跑,来到月亮脚边接受虔诚的沐浴。    大部分时候他们都不跟对方讲话,就这样渡过一个又一个静谧温良的夜。    羽泽16岁的生日前夕,风间寺整装待发前往蛇族平定一场叛乱。    “大概两个多月,栖川的家主对这次叛变颇为震怒,慢慢折磨叛徒也算我代风间家表态。”    “两个月?”羽泽落寞地垂下耳朵,“两个月……我生日都过完了……”    空气安静了一会,羽泽听到他的回答:“你想的话,我快一点,半个月也足够。”    “谁…谁想了!你最好多住个几天!”羽泽尾巴左右乱晃,他盯着房檐说道:“听说蛇族那些alpha最喜欢找漂亮的omega招待将士。”    “你不准出轨噢!不准给我母家丢脸!”    风间寺扫他一眼,羽泽似乎听见了一声轻笑。    今夜月色难得温柔,羽泽用嘴从尾巴根部扯下一根套在上面很久的手绳,他将手绳掉在风间寺的狼爪边。    “这个可以保你平安。”    “你……早点回来。”    说完他突然一口咬在风间寺的前腿,不等对方反应转身就跑。    他是一只红色的狐狸,怎么会看出脸红呢。    可是万一呢?    万一你问到这可笑的咬痕,我该怎么说出口,这是希望你永远只属于我一个人的标记。    血墨原来不能一次性止痛,羽泽在一片狰狞的绞痛中醒来,看见伫立在他床边的风间寺。    他不再是以狼的形态,而是一身羽泽熟悉的黑暗沉闷的装束,左耳那簇冰蓝色的耳坠是他身上唯一明亮的色彩。    羽泽记得风间寺透露过这是他思念的人所相赠。    怪不得如今在月下疗伤的人只剩他一个,原是有人日思夜想的对象已然近在眼前。    风间寺一言不发地承受羽泽肆无忌惮审视他的目光,待终于连每一根头发丝都被研究透彻后才开口:“这里有不该出现的味道,一般的alpha很难察觉,但你不该让我发现。”    1    “解释。”    他冷不丁地丢出两个字。    羽泽强忍剧痛,故作轻松地撑起半边脑袋,说:“大人这是欺负我嗅觉不如您?但凡我拥有您那样的鼻子,恐怕您身上有些omega的味道都要沾进我被窝里来了。”    风间寺下意识蹙眉,似乎倒也很难反驳。    于是他又冷漠道:“但凡你顾及到一点家族的脸面,就不该把那种东西明目张胆地送给一个外人。”    羽泽无辜眨眼:“栖川大人?可是他对我来说不算外人。”    那一瞬间羽泽似乎看到对方咬肌的地方在突兀蠕动,一股隐隐要发作的力量朝他碾来,几乎爆发的时候又戛止在那里。    “我是来向你要件东西。”风间寺点名主题,“——血墨,现在就要。”    “啊,用来做什么呢?好像有点找不到了。”    对话暂停了那么几秒,羽泽听见他的理由:“雅纪腹痛不止。”    1    羽泽向上勾起的嘴角微微抽动,他轻声回答:“不给。”    风间寺起了怒意:“我劝你别在这种时候任性,他的情况很可能导致丧命。”    “他是我什么人?死了就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跟毒蛇厮混久了,连你也学会变得狠毒。”他声线继续下沉,“别忘了血墨当初是谁给你的。”    羽泽撑着脑袋的手已经开始颤抖,不得已交叠双臂趴下来,枕着下巴说道:“所以不是给我了吗?那就是我的,我不给你用,有问题吗?”    逻辑上没有问题,风间寺也不想再去寻找破绽,他比兵刃寒冷的目光从上到下地扫过羽泽,紧接着转过身:“你好自为之。”    “等等。”    身后响起一阵不利落的脚步声,一块质感滑腻的东西被塞进风间寺手里。    不等他摊开手心,手臂传来阵尖锐的痛感。    狐狸的尖牙扎进轻薄的衣料深深刺入他的血rou,熟悉的记忆不可抑制地重现在他脑海。    1    风间寺缓缓抬手,还未来得及触碰到人的发丝,对方已经松口,且迅速转身背对着他:“你走。”    羽泽摇摇欲坠地站在那里,待窗户一阵响动又恢复平静后,他终于再也无法忍受地瘫倒在地。    一声压抑的尖叫从他身体里迸发。    “好痛……”彼岸花疯了一样伸展根茎在他的肚皮之下肆虐,羽泽摁住伤口,却发现手错放在了心脏的位置。    他迷茫地抬起手,看向头顶一束月光照进黑暗的地方,颤抖着将手指和那缕微弱的银线纠缠在一起。    为什么曾经无数次安慰他的东西如今一点都感受不到了?    原来是从今天开始的每一分钟,每一个夜晚,他因为无法忍受黑暗每一次痛苦祷告的时候,他的月亮都是属于别人的。    最后一缕月光依依不舍地从他手边抽离,羽泽连同他的哭声一起遁入黑暗。    这是当一只狐狸被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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