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1/1页)

    派出所所长是一个非常忙碌、吃力不讨好的职位。

    要处理的事务很繁杂，打架斗殴、窃盗、夫妻吵架、各种车祸、一系列纠纷等等，甚至有民众连家里狗狗走失了都会来找你。

    除此之外，所长上有分局长官，下有基层员警，是一个卡在中间的夹心饼乾，很难做人。尤其很多基层员警可能都很资深了，不见得会服你这个仅有学历、横空出世的小毛头。

    但周丞处事圆融，态度谦逊，没因为自己位高一阶就颐指气使，或者为了绩效而对部属苛刻。他X格开朗随和，又是个有本事的，事情处理得漂亮，能跑能打，也挺有担当，遇上事都先扛，带班巡逻也绝不会是走後面的那一个，很是护着自家员警们。

    於是他被调任为青湖派出所所长不过半年时间，便颇得人心，是基层员警口中人人向往的「好主管」。

    石膏一拆，周丞隔天就上工了。

    「所长回来了！」

    「所长好！」

    「所长辛苦了！」

    因为邱以轩还在加护病房里躺着，所以派出所的气氛显得有点低靡，但见到周丞平安归来，大夥儿还是挺高兴，很是热烈地欢迎了一阵，有个年轻的nV员警甚至眼眶都红了，关切着周丞的伤势。

    「没那麽严重，都去忙吧。」周丞笑了笑，遣散了这群人，又对着不远处、一个神sE有点Y郁的青年说道：「林警员进来找我。」

    进办公室坐下不久，林警员便敲门进来了。

    这人叫林帆，三十出头岁，虎背熊腰，理着小平头，制服脱掉的话，看起来倒还b较像是个流氓。

    他的X格也差，就是个难相处的刺头，早些年二技没能考上，到现在都还是基层警员。他年纪b周丞大了将近十岁，却得认周丞为长官，对此心里一直很是不平衡，是派出所中少数难以管教的人。

    他在周丞的桌前站定，脸很臭，但周丞才不管那些，直接开口：「大概有人问过你了，但我还是再问一次。那天你应该跟邱以轩一起巡逻，你人去哪里了？」

    他们的巡逻任务从来不会让员警落单，特别是这种人口密集、事件繁多的辖区。然而在周丞接获通报、赶到现场之前，邱以轩显然是只身一人。

    林帆沉默了好一阵才回答：「我在……附近的店里。」

    「你在做什麽？」

    林帆再次沉默，周丞却是点点头，自己说了下去：「让我猜一猜？邱以轩和你去巡逻，中途你找间店家赖着吹冷气偷懒，反正邱以轩也叫不动你，你觉得他是学弟，好欺负，是不是？」

    周丞的神情其实不带愤怒或鄙夷，就是语气很冷。

    他素来温和，很少这样说话，林帆顿时仍有种受到羞辱的感觉，沉不住气了，回嘴道：「对！我很累，我在休息！怎麽样？」

    他的面sE扭曲，想来这阵子也处在不小的压力下，这会儿任由自己爆发了。

    「邱以轩根本就是个小白脸，啥也不会！就上便利商店签个名而已，我哪知道他也能出事？」

    他骂着骂着好像自己来了底气，吼道：「是他根本不适合当警察，这种走後门进来的就只会拖人後腿！大轮番已经很累了，谁有心力照顾这个弱J！」

    他的话有一部份戳中事实。邱以轩斯文瘦弱，T能普普，X格还有点胆小怕事。那种情况下，分明该要立即拔枪了，但从监视器上看起来，他的手从头到尾都没有要伸向腰际的意思。

    「走後门进来」指的则是邱以轩有个当议员的远亲，曾在他上班头几天来派出所打过一次招呼，但也仅此而已──这句指控，倒还更像是指桑骂槐，针对着周丞的「背景」。

    然而，这与林帆擅离职守都是两码子事。

    周丞不怒反笑：「邱警员处理所有民众的报案都尽心尽力，从不马虎。他的勤区内多少人口，哪条街上有独居老人，全都记得一清二楚。可你呢？除了T能b他好一点、跑得b他快一点，你还有什麽？」

    林帆的脸sE因为愤怒与难堪而胀红，双拳紧攥。周丞望着他，一字一句道：「你b他更不配当个警察。」

    林帆张嘴想要再说些什麽，也许是辩驳，周丞却不想再听了，冷冷道：「滚出去。」

    也不过请假几天，要处理的事情便又积成了一堆，周丞在办公室内风风火火忙碌了一上午後，下午去了分局一趟，开例行X的周报会议。

    他现在也算是有点出名了──虽然不是什麽好事──一些认识的同僚路上见着他，都拍了拍他的肩膀致意。

    周报会议通常是一些勤务任务交付，或工作检讨等等。似乎没想到周丞这麽快上工，主持会议的分局长还多看了他两眼。

    会後，众人中气十足地齐声喊道：「谢谢分局长！」

    分局长摆摆手，让人解散，却又说：「周警官留下来。」

    人群散去後，周丞起身来到分局长桌前，笔直站定。

    分局长近五十岁，姓王，会议室中只剩下他们两人後，他面上端着的严肃就收掉了，神态像是长辈在关心小辈，「坐吧。怎麽这麽快回来上班？伤都好了？」

    分局长与周丞的父亲有旧交情，加上周丞本身又出sE，因此素来很看好他。两人算是蛮亲近的，周丞私底下都喊他王叔。

    「没有大碍。」周丞笑笑道：「再不回来，我们副座怕是忙到头发要掉更多了。」

    分局长闻言叹了口气，「你们派出所那一区热闹，事情多。让你去那边历练，本来是想绩分也累积得快，没想到一下就发生这种事……」

    青湖区是蛋h区，位於市正中心，除了有个面积不大的湖泊公园之外，其他地方都盖满了建筑，是全国最热闹、人口最稠密的地区。

    「再有什麽事就跟我说，我把你调回分局来。」

    周丞忙道：「不用，真不用。我在那边挺好的，学到了很多。」

    见周丞坚持，分局长也不再多说，转而道：「h笙的事情已经成立了专案小组。但你最近还是小心一点，那个集团走私军火和毒品，规模不小，不是没有找你寻仇的可能。回来上班也好，待在派出所还是安全点。林警员的惩处过几天会下来，会调离你的派出所。」

    林帆是周丞所里的员警，他旷职，其实周丞多少该负点管理责任，但大概林帆本就是出了名的难管教，身上已带着多支申诫，本就是问题员警，上面便也没想让周丞来担这个责任。

    「之後会有检察官向你问话。不用太有压力，这件事情你做得对，就是例行X的调查而已。新闻也别太看，很多记者讲话没过脑子。」分局长停了下，又补充：「但报告还是得写。」

    周丞失笑：「我知道。」

    「不要想太多，周丞，无论如何，你终究是救下了一位警员的命。」分局长赞许地点点头，望着身穿制服的周丞，沉沉道：「你父亲会为你感到骄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