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你还好吗? (第1/2页)

    晓晴寒未起，霜叶满阶红。

    秋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夜，没有停歇。雨丝连绵不绝，把整个北城都打湿了。

    “叮铃铃，”闹铃准时地将疲惫的人从睡梦中唤醒。

    这几天秦珥睡得并不踏实，经常失眠。身体和精神备受折磨。

    曲局也曾多次询问他的精神状态。甚至给他约了最专业的心理医生，但秦珥却总是以没时间为由，直言婉拒。

    关掉闹钟，秦珥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揉着惺忪的睡眼，朝着外面望去。

    清晨的风中，夹杂着泥土的芬芳。

    温润潮湿的气息轻轻拂过裸露的皮肤，带起一阵鸡皮疙瘩，让秦珥精神一振，意识也逐渐从混沌中苏醒。

    还是阴天。

    “上路?巩州遇虎熊，五百年前一场疯?腾霄又是孙悟空，失马?鹰愁涧飞白龙......”

    秦珥简单洗漱打扮，正准备给自己倒一杯冰美式提神醒脑，小妹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喂？怎么啦。”

    “二哥，今天天气不好，妈说了让你带把伞，知道吗？”

    “好，我知道了。”

    秦珥将昨天晚上吃完的方便面丢进垃圾袋，随口敷衍了meimei一句。

    “小珥，你这几天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

    “妈？您怎么也起这么早？您好多了？”

    姚秋曼没有任何情绪，“我在问你话。”

    秦珥微微一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没，”

    他一只手摸着后脑勺儿，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母上大人，我这几天都有在食堂好好吃饭，您知道的，我们｜公｜安｜大学的伙食可是一等一的好......”

    “曲局都跟我说了。”

    “妈，我......对不起。”

    言尽于此，秦珥的心思被老妈看得一清二楚，有种被揭老底儿的感觉。

    “你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没必要向mama道歉。身体是你自己的，不是我的。”

    “是。”

    “我让曲局给你带了早点。待会儿路上，多少吃一口......”

    “喏，包子油条豆腐脑，还有糖油饼儿。”曲局在前座，一股脑儿地将早餐袋全部递了过去。“都是紫光园儿的，你小时候最爱吃的。”

    看着如此丰盛的早餐，秦珥却没有一点儿胃口。

    “曲局，我吃过了，不饿。”

    “嗯？”

    曲局从车内后视镜瞥了一眼秦珥，“一杯咖啡就算早餐。就那洋玩意儿，能顶时候？”

    见秦珥还是没动静，曲局脾气也上来了。

    “怎么着，这几天不见你还添毛病了？要不要老子亲自喂你吃啊！”

    李伟一看气氛有些不对劲儿，连忙劝道：“师弟，你好歹吃一口，这么熬着，可撑不住一天。”

    “那我吃个茶叶蛋吧。”

    见秦珥开始吃东西了，曲局的脸色这才好看了几分。。

    “李伟，把豆浆给你师弟递过去。光吃干的怎么行。”

    刚煮好的豆浆，还冒着热乎劲儿。只喝了一口，秦珥觉得五脏六腑都暖洋洋的。

    “曲叔，谢谢您。”

    “别，我可受不起，”

    一声“曲叔”将曲局思绪拉回数年前……

    那时他和秦朗君也不过三十一二，两个侄子一大一小，围着他叫叔叔。看着秦珥一眼，曲局心中百感交集。

    他没那儿女命，便将两个孩子当成自己儿子，爱得不行。如今，自己兄弟杳无音信，自己更是要亲手cao办大侄子的后事。

    “出发吧。”

    万安公墓位于京西风景区香山南麓，依山而建，翠柏成林。

    或许是昨夜下雨的缘故，今天祭拜的人并不多，秋风萧瑟，陵园更显冷寂。天空还是一片灰白，阴沉沉的，像扯也扯不开的愁绪。

    三人不由加快脚步，来到墓前。

    雨水将墓碑冲刷得很干净，黑白相片中的青年永远定格在23岁。

    墓碑上仅刻着“秦旭之墓”四个大字，简洁得不能再少。这还是几人向上级争取的成果。

    照片中穿着白衬衫的青年笑得很灿烂。

    秦珥声音哽咽，“哥，我来看你了。家里一切都好，你就放心吧，有我呢。”

    他从李伟手中接过一沓纸钱，用打火机慢慢点着。

    “今天，咱妈还嚷嚷着要来送你，你说，闹心不闹心？”

    “不过你放心，”秦珥又往火堆添了几张纸钱，“我和婉萱联手，把妈拦住了。现在爸不在，家里我说了算。”

    “不说这些糟心事儿了，告诉你个好消息。”秦珥从包里将自己学位复印件拿了出来，跟纸钱一并烧了。

    “我也当｜警｜察｜了，怎么样？我现在还是研究生，比你还有学问。也是刑侦，没给爸和你丢人。”

    说到这里秦珥早已泣不成声。

    这些日子，他一直都在琢磨，和大哥怎么说，又要说些什么。草稿更实在心理稿更在心里打了无数遍，可惜一开口还是一团乱麻。

    缕缕青白的烟，缓缓升起。

    秦珥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痛苦，跪倒在墓碑之前，嚎啕大哭。

    此时此刻，任何语言都比不上这种最原始的表达。

    李伟本想上前安慰，却被曲局一个眼色制止。

    “想哭就哭吧，今天准许你哭，痛痛快快地哭。”敬敬上了一炷香。

    “大侄，你安心地去。家里的事儿，放心交给小二，他搞不定还有我呢。”

    上好了香，曲局缓缓开口，“还有，那些害你的人，终将被绳之以法，一个都跑不了。”

    纸钱和线香化作烟雾交织在一起，乘着风在墓碑间打转，最后，在人与人之间消散。

    李伟站在一旁默默地将纸巾递给秦珥，“来，先擦把脸，都哭成什么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