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叶茶_28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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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过晚饭,长天拉着我手臂让我留下来,本来我打算去客房睡,可丘生摸了摸被子说棉被有些潮,明天让人拿出去晒晒,让我先睡他的房间。

    我在浴桶里泡着,丘生拿来新的亵衣放在一旁架子上,拿起我的外衣看了看,说:“你这衣裳破了,还沾了酒气,我给你丢了,明早让人拿新的衣裳给你。”

    “别....”我刚想说不用,补补就好,丘生已经拿着我的外衣里衣还有靴子转向外头走。

    除了前几天和伯禽去买的衣裳,我确实没一件好衣裳。以前十几岁还在洪州时,倒是会注重仪表,离了家后,再没放心思在这上面,这样的我见了丘生,要说心里不羞愧是假的。

    换上丘生准备的亵衣和布鞋,我往丘生的房间去,丘生不在房里,长天已经洗好坐在床上,手里捧着一本传奇。

    “叔父,快来。”长天向我摇手。

    “晚间别看书,伤眼睛。”我笑着坐到床上去,问:“你爹爹呢?”

    “叔父,爹爹去浴房洗浴了,一会儿就来。”长天将书放在床头,“叔父,我白天是读夫子给的书,这些传奇闲下来才看。”

    这孩子太懂事,我心里一软,脱了布鞋掀开被子躺进去,让他靠在我的臂弯,"叔父不在意这些,你喜欢读什么书都可以。"

    “叔父,你猜那天晚上我怎么认出你的?”长天笑眼弯弯地说。

    “我正想问你呢。”

    长天露出贼兮兮的笑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从床头的箱柜中打开最底层的一个小抽屉,拿出里面用缎布包的一个物件,掀开缎布,竟是和我那个平安锁一模一样的银锁。

    “叔父,你看,旁边的小扣可以打开。”

    掰开小扣,凹槽中左右一共刻着四个字,左边是岑夫,右边是岑华。

    我原不叫岑夫,而是岑华。

    羲和之未扬,若华何光。

    父亲希望我能像若木之花自放华光,原是希望我能将书读好。

    可我习武习得不错,书却读的不行,每次夫子布置功课总做不好,夫子因此隔三岔五向我父亲状告我读书不用心。父亲说我太闹腾,拿我与丘生作比,常常批评我。

    有一次我赌气,和丘生说我与他不一样,读这书有何用?我是商贾之子,书读得再好也不能参加科举。我把书摔了,气走了夫子。

    父亲打了我一顿,板子抽得我屁股疼,睡觉只能趴着睡。

    丘生晚上到我家来,和父亲说晚上跟我一起睡,父亲说正好,让丘生好好说说我。

    丘生拿热毛巾替我敷屁股上的红痕,一边敷一边笑。我气极了,让他滚回家去。

    他躺在我身侧,心平气和地说他读书和习剑一样只是为了修身养性,他小时候身子不好,他父亲给他取“生”为名是希望他身体康健,生命不息。

    至于给我们教书的夫子常常说的科举一事,他将来未必要走这一路。

    我问他读书人心中最高的期望就是入仕,他书读得好,难道他一点也不想?

    他说想过,可是官场明枪好挡,暗箭难防,他父亲入仕这些年rou眼可见地生了许多白发,太累了。

    “岑勋叔父让你读书,大概也是这样想,只是让你修身养性。你不是读不好书,你只是喜欢习武,读书时不太认真。你若真是头悬梁锥刺股,将来你当夫子来教我读书也不一定。就像你教我习剑,到时候书也要你来教我读。”

    “等到那时,我叫你...岑夫子,你喊我,丘小生。”

    他起身像学生对老师作揖一样向我一揖,我忍不住笑出声,“丘小生不必多礼,请躺下。”

    他总是这样,不对任何事气恼,安抚我的情绪,就像第一次见他时,他泡给我的那杯荷叶茶,浸润我的心肺,安抚我焦躁的心。

    第二天我闹着要改名,要改名为岑夫,父亲问我缘由,我说我将来要像夫子一样有学问,父亲觉得是丘生与我说了话后我想通了,真答应了我改名为夫。

    ……

    “爹爹好几次拿着它若有所思,我问这上面刻的是谁的名字,爹爹说是一位旧友,以后我见了这位旧友要唤他叔父,叔父的剑习得极好,比书里的剑客还要好,以后可以让叔父教我剑术。”

    “爹爹教我读书,叔父教我习剑,叔父你说好不好。”

    “当然好,你想学剑,还是刀,或是枪,叔父都可以教你,但练武时千万不能伤了自己。”

    这时门被推开,长天立刻扣好平安锁放回抽屉,假装无事。屏风后的人影走进来,丘生洗浴回来了。

    我们三人睡在同一张床上,长天睡在中间,我把前几天在张家茶楼听的传奇故事讲给长天听,他听着听着呼吸渐缓睡着了。

    床边的油灯微亮,我做手势让丘生也睡,丘生点头,却没有闭眼,我们互相看了对方许久,他忽然把搭在长天身上的手伸到我脸上,用拇指拂过我的眉骨。

    那眉骨上有一条细微的疤,是我刚来杭州时落下的,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丘生摸了好几遍,最后动了动嘴,无声地说了“睡吧”两字便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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