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刀如水_江山旷劫争167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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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山旷劫争167 (第2/2页)

,潇水山庄重新站定,叶新阳仍然需要在那两派中做出个选择。

    “所以你想要什么呢?”叶听雪看着他,温声道。

    与此同时的另一处院落里,门窗闭锁,外头有个人正懒散地打着哈欠。他百无聊赖地捏着雪人玩,耳朵只听屋外,不敢听屋内一声。

    “这局乱糟糟的。”柳催捏着一粒黑色棋子把玩,漫不经心地说。

    屋中一张棋台边坐了三人,柳催和伏东玄对弈,在伏东玄身边还有个半大少年静静坐着观棋。

    这一目是柳催落子,但半晌不见动作。他不看棋局,面上也不端思考神色。柳催完全没有下棋的性质,他对面的人都知道这是在空耗时间。

    不过伏东玄很有性质,见柳催不落子,伏东玄偏头去问身边人:“殿下觉得如何?”

    柳催坐在他对面,不必偏头去看,他口中称呼的殿下自然是另外一位——柳夺香。这名字本来艳丽,偏偏中间缀了个“夺”字。这字原意为失去、错过,后来有了强取、抢夺的含义,看着就平添几分凶煞。

    字是柳催送的,他觉得这字最合称萧攸,但萧攸从来不喜。

    萧攸很尊敬伏东玄,他仔细地看着那副棋局说:“数劫循环使得局势混乱,是幅僵局。”

    伏东玄在他手上拍了拍,起身让开了位置:“请殿下破局吧。”

    但柳催并不给他机会,还没等萧攸入座。那枚黑色棋子被随意抛在棋台上,砸出一声轻响,棋台倏地从中间断裂开来。变故突然,萧攸不知道他这疯子长兄为何这么出手,便伸手护在伏东玄身前,使那些散落的黑白棋子落在自己身上。

    “你!”萧攸心中莫名生起怒火,忍不住扬起声音。

    柳催把剩下的棋子也拨到地上,让它们乱得彻底。他无视了萧攸眼中的愤怒,开口讽刺说:“你看错了,这是一幅死局……死局,唯有这样去解。”

    伏东玄面上保持微笑,看着他们兄弟对峙并不做声。

    “这算什么解法?”萧攸深吸一口气,他看着那个人跟疯子般大笑,心道不可理喻。他的长兄是死人岭里的恶鬼,世上所有的邪恶都能在其身上找到。萧攸是伏东玄的学生,学的是仁德良善,从来看不惯这恶鬼以暴制暴的所为。

    恶鬼不笑了,他盯着萧攸的眼睛看了半晌,看得人心中厌恶更甚。萧攸紧皱眉头,再忍不住想开口时,柳催又看向伏东玄反问:“这为什么不算解法?”

    伏东玄不答,柳催也不在意。

    他将一粒黑色棋往上去抛,棋子却在落下时成了粉末:“世家……从开科举后就不能随意掌控朝廷,逼迫皇权了,不过拿刀提剑还是照样不凡。”

    这些长在中原沃土上的东西,渐渐变成一个庞然大物,甚至能威胁王朝。柳催用了十几年的世间,用苛刻的手段验证过了,这确实可怕。

    如果足够有手段,能占据大块田地汲取财富,能集结出一队武装。这个由恶鬼捏造出来的黄泉府,不靠声名威望,不靠世代积累,不靠血缘传承,也能让上阳皇宫里的那位时常感到恐惧。

    但黄泉府还远远比不上潇水山庄、衢山剑宗那样的庞然大物。宜陵一块,衢山一块,彭关一块……这天底下留给皇帝的还剩下几分?

    萧攸面色不算很好看,他看见柳催又碾碎一粒白色棋子。

    那个人说:“开宗立派,威名远扬,门徒成百上千,振臂一呼便能引起八方相应,如果你坐在那个位置上,你怕不怕?”

    分明是皇帝,却只能拥兵守着小小的皇城,无法轻易驱使那群人,还会被人拿剑直对心口……这些怎么不令人害怕?

    萧攸没说话,柳催又道:“只要是皇帝,都会害怕。”

    这些恐惧不只出于生死,更出于对皇权的深重贪念。这么一个惊恐至极的人,能做出许多疯狂的事情。

    “非要这么决绝?这世道本就苦不堪言,做这些……难道不是再添混乱吗?”萧攸紧皱眉头,他依旧无法理解柳催的行事。

    这恶鬼从不将人放在眼里,无论是谁,看过去都如同是手中棋子。柳催能冷心无情地利用它们,也能毫不犹豫地舍弃它们。

    伏东玄在一边摇了摇头,仍未说话。他有些疲惫,垂眸静坐休息。先生不答话,独自留他的学生面对这幅难解的棋局。萧攸在一瞬间惊醒,真正的棋局绝不是被柳催毁掉的那幅。

    “为什么这么多人想要救世?”柳催冷笑道,“有人逆来顺受,有人不堪压迫便起反抗。安定一时,动乱一时,这世道该是什么样的,就是什么样的。”

    “那这是什么世道?是天一定要人间变成这样吗……”萧攸看着柳催冰冷的眼神,忽然失语,声音渐渐弱了下来。他在想眼前这个人是否真的全无仁慈,不见一点良善。

    这是无情的恶鬼,如果这个人掌控一切,那世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柳催不想再和萧攸对视,他起身离开那张凌乱的棋台,伸手握住了一把刀。这把叫做“彰暴众愆”的刀,是他从死人岭里带出来的刀。柳催漠然道:“如果同样没有粮食和饮水,乞丐会死,皇帝也会死,天本来不会偏颇,可为什么现在只有乞丐会饿死?”

    “因为皇帝有权,他将一切都收揽囊中,把乞丐的那一份夺走了。”

    夺,萧攸忽然睁大了眼睛,柳催不理会他的震惊,抽刀出鞘。

    “没有皇帝,还是会有无数人能夺走这些可怜人手里的东西,一切都可以被争夺。天地广阔,众生芸芸,你最不想看的纷争,偏偏这世道里有的是最多。”柳催提刀回身,众愆直指萧攸,他一步步朝萧攸走去。

    萧攸看着那刀向着自己的心口,他被逼着进退两难,局促着就想看往伏东玄的方向,但柳催厉声喝止了他。那把刀上映照出一个苍白惨然的脸庞,萧攸和自己对视一眼,柳催眼中的他便是这样的。

    愤世嫉俗,以为看尽了世间的一切苦难。幼稚天真,幻想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能将一切都处理妥当。柳催按着他看锋利的刀口,这刀能轻易刺破皮rou,也能轻易取人性命,让萧攸万分恐惧自己会不会死在这个疯子手上。

    他定定看着刀面上那个狼狈惶恐的自己,两唇嗫嚅道:“所以你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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