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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verlad-2 (第1/1页)
那天以後,我每天晚上去长椅旁,偶尔能见到那只流浪的花猫。 夜里十一点,男孩子们g肩搭背的从篮球场离开;年轻的情侣站在小巴车站边说悄悄话,能听见虫的鸣叫声。 这是我最喜欢香港的一点,这里的夏天很长很长。 他再一次出现得大摇大摆。 发动机的轰鸣声在夜里异常清晰,我才远远的听见,车身已经冲到我面前停下。 他从副驾驶座拎下一大袋的猫粮,走到我面前。他的个子很高,挡住了大半的光。 我想和他打招呼,又怕他根本不记得我,只好木讷的半张着嘴巴。好在身边的猫咪跳出来,撒娇的叫了一声,然後纵身一跃,窜进他拎着的塑胶袋里,对着猫罐头一顿乱抓。 我和他被逗得一同笑出声,四目相对的瞬间,我低下头,他扬了扬手,大咧咧在我旁边坐下,装出很失望的样子:「今日冇三明治咩?饿Si啦!」 我脸绯红的对他说:「抱歉,我听不懂粤语。」 他愣了一下,然後点点头,换上中文。 我松了一口气,指着还在抓着罐头的流浪猫:「它叫什麽名字?」 他打开罐头,放在椅子上,在我旁边坐下来,摇头说:「我不是它的主人,我不能给它取名字。」 我想了想,说:「说不定它偷偷在心底给你取了一个名字,很久以後它会想起你,啊,那个给我买过猫罐头的人。」 他转过头来看我,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下了整座城市的光。 他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说:「那就叫它三明治好了。」 他对我伸出手:「我叫沈安之。」 「易鸢。」我说。 「是鸢尾的鸢吗?易这个姓我也是第一次见。」 「嗯,我从台湾过来,我的家乡在很远的地方。」我说。 低下头的时候,我看见了他的鞋子,非常乾净的白sE板鞋,像是刚刚从货架上拿下来,昂贵的奢侈品。我偷偷把自己脚往回缩,藏入黑暗里。 後来的很多年里,每一次认识别的男孩子,我总是习惯X低头去看他的鞋,黑sE的、蓝sE的、棕sE的,篮球鞋、休闲鞋、皮鞋……却再也没有见过那样乾净的白sE。 我们都在红尘中苦苦奔波,除了沈安之,他生来就是天之骄子,云间怎麽会惹上尘埃? 下一次遇见沈安之是在学校里。 在室内泳池的门口,他头发乾,软绵绵的塌着,看起来像个小孩子。 我低下头听歌,和他撞了个满怀,抬起头看见是他,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才知道原来我们是校友。 「小孩。」他叫我。 我和他面对面站在长长的天桥上,楼梯的尽头就是大海,中间是空空荡荡的风,不知道为什麽,我有点想哭。 「你在听什麽歌?」他问我。 我不敢说话,摘了耳机递给他,他在我面前弯下腰,他太高了,我满脸通红,踮着脚尖,好不容易将耳机塞入他的耳朵。 周杰l咬字不清的唱:「我顶着大太yAn,只想为你撑伞。」 「哈,」他弯起眼睛笑,白sE的T-shirt的衣摆被风吹起来,他说,「小孩。」 我和他并肩走出学校,幸好夜晚没有什麽人,我好害怕会遇到他的朋友,怕他向他们介绍我,怕他不向他们介绍我。 我和他一起拿着猫罐头找三明治,在灌木丛中发现一簇刚刚盛开的花,「是菖蒲」,他对我说。 那天猫咪没有出来,但是我很开心,觉得离他很近。 我们坐在路灯的长椅下,一人一只耳机听歌,看了一会儿月亮,谁也没有说话。 分开的时候,他笑着对我说,「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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