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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些路痴，在路上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邓策给我的那个地址。

    在走廊里面听见隐隐约约听见律动感强劲的音乐，是当下最流行女团的歌，应该是在跳舞。即使在外面仿佛也能感受到房间里高涨的氛围。打开门的时候，鼓掌声与喝彩声刚好停歇，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门口……

    “你好，请问找谁？”

    我指了指站在音响台旁边的邓策。

    “我是他朋友。”

    于是我被带到了观众席上，一位穿着蓝白色卫衣的白净男生跟我打招呼：“来啦？邓策在那儿，”他指了指，“一直等着你呢，下一个就到他了。”

    我礼貌性地微笑向他点了点头。

    原本是按着演出的顺序排练，可邓策为了等我一直拖着不愿意唱，上传的音频早就不知道被挤到哪里去了，音频又没有标注名字只能一个一个的试。期间有好几首火热劲爆炸场的音乐硬生生把我吓了好几个激灵。

    离我不远的蓝白色卫衣男生瞅见我过激的反应，挑了挑眉开玩笑道：“呦，胆子这么小呐？”

    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没办法易受惊体质。

    邓策今天穿了一件oversize的黑色卫衣，衣服上有用暗绿色写的英文艺术字，他站在台上手里拿着话筒低着头对它喂了好几声，然后抬起头来向我的方向笑了笑，是溢于言表的欢喜。接着兜上帽子，双手交叉在身前垂下，眼睛看着地面数着节拍。

    前奏虚无缥缈的气音忽远忽近地响起，是魅惑的引诱，是满足的叹息，是沉溺于欲望的深海。恍惚间想起古早电影片里蛊惑人心的妖精，争先恐后地攀附到手无寸铁的书生身上，贴耳吐气低语，令其沦陷在制造的幻想中，欲仙欲死，吸收他的精气，腐化成欲望的奴隶，引其同坠无尽地狱……

    ……

    ……

    ……

    他们说年轻人要努力要多去想点主意

    他们劝你怎么都好就是别去跟钱赌气

    别再呆在家里愁被压力压扁头

    想混口饭就乖乖跟人屁股后头刮点油

    万能的开门砖满世界都围着转

    你要把钞票堆成山至少家里塞一半

    那怎么才叫赚到够他说要赚够来世用的

    说除了口袋装的其他都是白日梦

    你别不服气有钱的才有福利

    被牵着鼻子走也心甘情愿当个奴隶

    追名逐利肝脑涂地动着脑筋

    要把话说的好听

    还要服从钱的每个指令活着就得小心

    脸色要看得准

    什么事都办的稳

    他问你尊严能值几个钱你干嘛站着等

    还不就是点个头不就是哈个腰

    不就是拿了钱就跑顶多在背后插个刀

    还叫你跟上

    hook

    谁年少多金谁年少多病

    谁在电视上比着谁更不幸

    不幸的人又比着谁更无情

    说由不得心说这叫做命

    看反抗过命的人总是被定了论被人说病的深得道成仙

    他打开了新的门再看你敬的神

    man！没带你离开过人间

    ……

    ……

    ……

    邓策身体跟着beat一起律动，不自觉地做出很hip－hop的手势。头顶上的帽子有些滑落，他伸手往下拽了拽帽檐儿。歌词跟旋律很带感很愤青，刺激得肾上那个激素飙升简直要直冲云霄！

    我有点惊讶邓策在台上的表现，平时那么一个乖巧纯情的人竟然会唱出这么——叛逆愤世嫉俗的歌。

    这个年纪的学生大多都喜欢一些刺激的东西，唾弃与讽刺口无遮拦，房间内的气氛被推上高潮，口哨声与叫好声在停歇的空挡此起彼伏。

    ……

    ……

    ……

    有种人喜欢炫耀有种人不甘心

    有种人胡说八道还有种人喜欢听

    有种人为了发财什么脏活都能干

    梦想就是在家数钱最好不用出门赚

    还有种人不在乎为钱说了多少谎话

    有种人收着黑心钱有种人脱光躺下

    有种人脸都不要

    为钱跟家里胡闹

    有种人赚着奶粉钱却卖着毒药

    有种人觉得家里没钱让他特别丢脸

    要面子要里子却没办法两者都选

    就只好违背良心

    低声下气只为赚取更多黄金

    真心话说给墙听

    像老虎机在连吃必须不间断的投币

    都很傻很天真觉得会赢这场游戏

    最后却像个奴隶在世俗监狱服役

    拿不起放不下有面子却没骨气

    hook

    谁年少多金谁年少多病

    谁在电视上比着谁更不幸

    不幸的人又比着谁更无情

    说由不得心说这叫做命

    看反抗过命的人总是被定了论被人说病的深得道成仙

    他打开了新的门再看你敬的神

    man！没带你离开过人间

    谁年少多金谁年少多病

    谁在电视上比着谁更不幸

    不幸的人又比着谁更无情

    说由不得心说这叫做命

    看反抗过命的人总是被定了论被人说病的深得道成仙

    他打开了新的门再看你敬的神

    man！没带你离开过人间

    ……

    ……

    ……

    邓策用跟开头同样的姿势结束演唱。

    欢呼与呐喊久久未消止，动感的音律、离经叛道的词，激得青年们热血沸腾，室内高声狂热的喊着“邓策nb！”他穿过众人的簇拥走到我面前，腼腆的笑着唤我：“哥……”

    手伸到他肩膀上拍了拍，“可以嘛！很酷！”

    他挠头“嘿嘿”笑了两声，不复刚才的狂拽酷，老老实实地拉着我跟我说：“刚才我老紧张了……一想到你在下面坐着就紧张。”

    “就把帽子兜上，挡住视线，看不到就好一些啦！”

    离我又近了一些，趴在耳朵旁边悄悄地说：“其实还是有一些怯场呐……”

    我捏了捏他的肩膀宽慰他。

    穿蓝白色卫衣的男生挨着邓策坐下，跟我俩一起看接下来的彩排。邓策乐于跟我分享他在观看期间的感受，这时蓝白卫衣男生总是强行加入我们的聊天，或者强行插入话题硬拉着邓策唠。

    我：啊，这电灯泡好晃眼……

    不爽地暗暗皱眉，这人怎么这样啊！打扰别人上班工作，这还叫我怎么挣钱！一个反手直接问候他十八辈祖宗。

    “今天玩儿开心吗？”

    邓策一步踩一枚落叶往前走，今天难得的没有刮风，于是斜阳就恣睢无忌地恶毒起来。干瘪枯瘦的枝叶被踩得嘎吱嘎吱作响。

    “嗯，跟大家一起，挺开心的，”他低着头想了想又补充道：“主要是你来了，你来看，我就高兴。”

    男孩儿浅显直白地诉说他的心情，毫无保留的在心爱的人面前坦白一切。窘迫、害羞、高兴、难过……

    坦荡地像纯情的大狗勾，眼巴巴的盯着、欢呼似的围着转圈，事无巨细地坦白这一天都干了些什么，闯了些什么祸。还欢快的摇着尾巴，求奖励似的等待抚摸与夸奖。

    突然回想起我为数不多的童年记忆，姑且称得上是少有的幸福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