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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团圆【完结】  (第1/4页)
    “我……”我愣了下才反驳,“不是,我不是……”    女居士还要说,一向和我不对付的老僧从隔壁房走出来,双手合十把这女居士请出了寺院。    冷静下来,我猜是老板把我的身份说了出去。    我跟加措说想离开这儿,他问我想去哪里。    想了许久,我告诉他想和他回他来的地方。    他的神色变得极复杂,犹豫着不肯答应我,我追问,他就说再过段时间。    后来我是‘小东洋’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只要一上街,就有成帮结伙的孩子朝我扔烂菜叶扔鸡蛋,也有扔石头的,砸得我头破血流,看起来有些滑稽,搞得我只要一出门就胆战心惊。    这倒还好,新政府成立之后,家里铁锅什么的都被缴上去熔了,要求都去村口的食堂吃大锅饭。后来干脆是有钱也没用,买粮买rou都得靠一张食指长度的小票,我毕竟是日本人,没有身份,表店的美国老板同我一样,都是‘没身份’的人,他生意惨淡,卖了门铺回美国去了,我则是连吃饭都成了问题。    寺庙里也不例外,也不再能生活做饭。倒是食堂上还专门给和尚们开了个屋子吃素食。    我遮遮掩掩地跟着去蹭一口吃的,立刻有人认出我,举起拳头悲愤地高声呼喊:“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去哪座城都是一样的,都是要身份、要那张小票子才能吃饭。    加措终于答应带我去他来的地方。    一路往西,直到火车都不通。剩下的路全要靠脚。    路上走了两个多月,高原太折磨人,我差点死在跟加措回去的路上。    天空仿佛离我很远,只是空气却愈发稀薄,怎样喘气都还是觉着闷。抬头便是一座座看不到边的高山,我莫名觉着惶恐。    在我们的文化里,山是最崇高的生命,她远离世间一切丑恶,与太阳一道超然物外。    这里日落时间很晚,我的脑子不再能估测准时间,浑浑噩噩的,身体哪儿哪儿都不舒服,也说不上具体是哪儿疼。    最近想战时的事情少了,时间经常被我用来发呆。    又不知过多久,我们停在一间破旧的小诊所里,加措揉捏着我手腕边侧凸起的圆骨,轻声说:“我们到了。”    我的手背上还扎着注射的针头,手腕、手掌尽是深刻的伤疤,如此布满疮痍的一只手,摸了摸他衣袍边缘上已经旧得开线的刺绣,他便将我的手掖回被子里。    药液点点滴滴流进血液,我的身体越来越冷,我告诉他:“凉。”    他去打了热水,灌在大肚子玻璃瓶里,然后小心地把玻璃瓶压在透明的输液管上。    输进我身体的药液不再冰凉,血管也不再一跳一跳地疼。    加措不知在忙什么,并不总陪着我,当着老藏医的面儿,我也不好缠他留下。    除了发呆就是吃喝睡,就这样在诊所里窝了一个礼拜,我的肠胃可算不再折腾,眼珠也没有那种要脱眶的胀痛。    能下床了,就腆着脸追问藏医加措去了哪里。    藏医指着窗外的山,我看过去,半山腰上的木屋从我这个角度看只有巴掌大小。    他告诉我,加措在拾掇那木屋。    看着很近的木屋,走起来远得吓人。    我从诊所出来前,藏医还特意嘱咐我,慢点走,千万不要跑,这里和其他地方不一样,跑起来容易炸了肺子,人就活不成了。    藏医皮肤褐红,脸上布满一条条年轮一样的褶皱,说什么都像真事儿一样。    我听藏医的话,一路走到了木屋门口。    半人高的杂草被捆成整整齐齐的一摞摞,木门敞着,屋子里牛头形状的气派火炉正烧着黑乎乎的燃料,屋子里暖洋洋的。    见我来,加措放下刚捆好的草:“秋末了,等下雪了再收拾就迟了。幸好土灶还是好的。”    我们就这样住进了这间木屋。    高原上的草一点也不软,经常能看见圆滚滚的兔子顶着个小脑袋,三瓣嘴不停地嚼着草。    不远处有盯着它的藏狐,藏狐长着一张大饼脸,不娇媚不狡黠,傻乎乎的。    人少了,但动物特别多。    黑色的小猪用鼻子刨地,黑颈鹤守在湖边等着鱼儿露头。    太阳落山时间晚,阳光不要钱,心情也总是明朗。    我想要加措带我下山看看,他推说我身体没养好,会不适应,再过一阵子。    他白天不在,我并不担心,只以为像之前一样,他还是去找别的和尚辩法。    天一黑,他就回来。    渐渐的,我就有些讨厌起太阳,恨不得早早把它撵回西山下边。    按照加措说的,过了一阵子——足足一个月,我说要下山,他这回只生硬地说不行。    我恼火了,三天没同他讲话,直到他带回来一只耳坠。    是一只小蝴蝶。    加措把这东西亮给我看的时候,蝴蝶几乎要从他手指间飞起来,指甲盖大小,藏银做的,翅膀上镶嵌着红色的石头,光一照,五颜六色的,漂亮得不得了。    我要他替我戴上,他捏了捏我的耳垂,发现我根本没有耳洞。    火炉烧得旺,烘得皮肤干,心也躁。    在他揉我耳垂时,屋子一下子陷进黑暗。    这地方不通电,灯里的油昨晚就剩得不多,我忘记添上了。    加措摸黑去抽屉里拿备用的蜡烛。    叮叮当当一通乱想中,我忽然有了别的心思,于是悄悄的解开衣带,脱了身上厚厚的衣袍。    从加措身后逮住他时,他正猫着腰翻找蜡烛。    他由着我闹,火柴擦过火柴盒侧面的擦火皮,红磷味儿呛得鼻子一酸,紧接着蜡烛噌的亮起来。    烛身水红,火光微微。    我把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再点一根。”    屋子燃着两根红色的蜡烛。    他转过来,像是才发现在他身上黏着的是我的裸体,问:“怎么不穿衣服?”    我也问:“你说我怎么不穿衣服?”    我朝他伸出手,摊开手掌,给他看我一直攥在掌心的蝴蝶,接着刚刚的话茬续下去:“我想戴这个。”    他磨不过我,在烛火上烫银针消毒。    加措的手劲儿极大,捏得我的耳垂痛得都麻了,等到银针穿过去时,一点痛楚也没有——还是被他的手捏更痛。    小蝴蝶被他小心翼翼地挂在我新穿的耳洞上。    我偏过头,刚好看见细细的血丝顺着耳后爬下来到了自己的脖子上,殷红殷红。发现加措也在看,我轻笑着告诉他:“蝴蝶流血了。”    他喘着粗气撞过来,嘴唇贴合,不急着亲我,就那么沉甸甸地压着,轻声念:“阿绵。”    他念的我恨不得融成一滩水。    和他接吻,嘴唇都被吮得肿胀,抓了下他的手臂,他就沿着我的下巴往下亲我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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