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处境 (第1/1页)

    那时候还不姓陶。

    施笑左边看看，右边看看，然后掏出袖子的铁丝，轻轻地撬门锁。

    这是她和一个不学无术的混混学的。管用。

    她偷出来了不少钱。

    ……

    “车窗破了？他妈的谁干的…”一个男人骂骂咧咧地，四处看。

    施笑弓着身体走开了。她揣着不少的钱，今天够了。

    ……

    “拜拜。我来了。”施笑来到隐蔽的草丛里，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这里有一只瘦弱的小白狗，看见施笑来了，就张开小嘴细细地叫。

    施笑自己也吃不饱，这是有一天有只狗乘她不备，抢走了她的地瓜，跑回去喂这只小白狗。她跟着来，才发现的。

    本来她不打算让那只抢东西的狗好过的。但是她看着大狗小狗依偎的样子，没有动作。

    后来那只狗被撞死了，一只流浪狗谁在乎呢。但是那只小狗还在等母亲回家。

    施笑有时候会用剩余的钱买东西来看看这只等着母亲的狗。结果这只狗就赖上施笑了。

    之所以叫“拜拜”是因为每次施笑走的时候都会说一句。这只狗就以为施笑叫它，它是“拜拜”。

    “你妈已经死了。不会管你了。你和我一样是没爹没妈的孩子。”

    她冷冷地看着小狗，小狗舔她的手指，小脑袋拱她的手心，软软的。

    施笑没发现自己笑了。

    “拜拜？”

    施笑慢慢踩进草丛找狗。没有找到。

    不…找到了。

    它小小的身体卷在一起，尾巴断了，没有找到。眼球拉出一条丝出来。毛上都是血污，新鲜的血迹斑斑，看起来没死多久。刀割的痕迹太明显。因为施笑被母亲扔水果刀划到的样子也是这样。

    施笑蹲了下来。不嫌脏，也没有害怕，专注地抚摸这条死了的狗的每一寸粘血的皮毛，翻出rou的肌肤，她摸着，慢慢地抚摸着。小狗没有舔她，也不能摇尾巴。

    施笑想：那今天带的馒头谁吃呢。

    她难得浪费了来之不易的食物，把狗和馒头埋在一起。

    施笑很闲，她闲着闲着就会干一些无所谓的事情，比如说她发现有个老师，自己住，喜欢猫。她就去和那个人说话，那个老师只会读书，很少和人聊得来，还是个小女孩，他觉得意外，也觉得她很特别，就请她去他家玩。

    她去了。

    她看到了很多很多“收藏。”

    她看到了那只白狗身上的毛。看到了那只白狗的断掉的尾巴。就是那只白狗的尾巴，很好认，因为那只狗尾巴上有个红绳，就是她绑上去的。

    施笑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什么都没有。只是她幼小的心，又被挖空了一块。

    后来那个老师就教她如何解剖，他大概以为找到了同类，或者决定培养医学生。施笑没事就去他家里，看书，他家里有很多很多书。施笑看了很多书。有时候都忘记干正事，老师交代她做的事情没做完，她没空去偷东西，导致没钱吃饭。不过没关系，那个老师请她吃饭。

    那个老师培养施笑，确实是培养出一个尖子，施笑看着血糊糊的生物，不会哭也不会怕，毫不手抖地下刀，有时做的甚至比他还标准。老师对施笑满意得不得了。

    因为这个老师，施笑学会了不少东西。包括知道人体哪个地方最脆弱，伤到哪里让人痛不欲生，哪个结构最不好防御。包括怎么制一些简单的药物、化学物。什么药治病，什么药昏迷，什么药害人。

    老师会交代她用学到的东西帮他做一些事情，然后以此作交换给她钱。可以说是用心来培养施笑。

    那个老师对她很好。但是施笑从来没有笑过，他也并不介意，也许因为同样是个怪人。

    陶诗笑有时看着闭上眼睛休息的老师，就会想到那只瘦巴巴的母狗，曾经抢过她的地瓜，去喂一只更瘦的小狗。想到那只和她一样可怜的小狗，曾经也带给她一些简单的慰籍，她那时会短暂忘记自己的孤独，自己的愤怒，自己的无助。

    她握着锋利的解剖工具，做着老师交代她做的任务，慢慢看向老师的目光冷静锋利，简直不像是一个年幼的小孩，在她眼里，那只小狗的生命和老师的生命是一样的。

    她有天去找到穿制服的人，她直接问他：“被杀死了怎么办？”

    警察云里雾里：“嗯？”

    她又说一遍：“路边有只狗被人杀死了。”

    警察侧着头，这次明白了，只是呵呵一笑：“我还以为怎么了呢？要是人出事了那才问题大了呢……哈哈哈…小孩，你mama呢？”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施笑退后一步，有些不甘地问：“为什么？”

    警察懒懒地：“这事没有为什么。一只狗而已，死了就死了吧…”有人喊他，他转身去忙了。

    施笑很失望，这不是她第一次发现，世界是不公平的。

    无论是她。还是那只狗。

    她对警察说自己被别的小孩打，只会被送回家。对警察说狗死了，警察也没有办法。

    所以，那些打她的小孩应该很聪明。因为打她是不需要代价的。

    这个老师也很聪明。

    但是老师说她更聪明。

    老师经常赞赏地看着当时才10岁的施笑，说：“你以后会了不起的。”

    这个老师后来不知道怎么样了。

    无论如何，多谢这个老师。他教会陶诗笑的东西，帮助她杀死看门的女人。

    月黑风高。树影婆娑。

    陶诗笑下手的时候没有一点犹豫，她被下了迷药的身体没有太多力气，所以使着巧劲扭断了那女人的脖子。

    “撕票。”她逃跑的时候听到了，撕票。她心里一沉，他们居然不打算让她活了。黄家真是太胆大。

    她杀了看门的女人，抢走了她的电话。但是大山没有信号，也快没电。

    她这几天吃的饭里都放了药，那女人盯着她吃。

    她根本跑不远。自从她扭断那脆生生的脖颈后，她就没那么害怕了。

    要么死，要么也要带下去几个。

    拿到了女人房间的小水果刀。她偷袭一个男人，那男的大骂，捂住伤口要来抓她，她练过咏春，回身躲开，踹开他，他被地上的东西绊倒，陶诗笑搬起地上的石头对着男人的头就是狠砸。

    连砸了十几下，血溅了一身，她好像没有知觉似的，机械地运动，踉跄地爬到男人身边乱摸，摸出一把枪。

    他们居然有枪。

    陶诗笑笑了出来。真的很难活下去了。

    她握着那沉甸甸的东西。跑了很久。后来干脆躲在石头后边休息了。没有多少干粮，她喘着气。慢慢地思考。

    撕票。

    撕票。

    撕票。

    真的只是黄家？黄家和…？

    她闭上眼，平静自己呼吸，摸索着，云里雾里。觉得世界荒谬。

    陈思敏。陈思敏怎么样了。

    她被困了有很久了，她自己不知道有多少天。陈思敏呢。陈思敏一定很委屈吧。

    因为自己的恶行反而让她遭到了报应。

    上天一如既往地不公平。

    可是她有点想念她。在这种无助的时候，真的很难不想到她。

    她不能再想这个，她的头昏沉，也快要坚持不住了。

    “她在山上！追！”

    她端起手枪，拉开保险栓，对着喊话的头目就是一枪。

    虽然她不喜欢陶冶山，但她承认陶冶山在物质这方面给了她不少好处，比如她会用枪，而且枪法不错。

    她借着月色和树影，边跑边开枪，珍惜每一颗子弹。对面的人也是毫无顾忌了，枪弹在树林里四处穿梭。危机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