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同居 (第1/2页)

    安人颂说:“我杀人了。”

    他说的时候，手上还在止不住地发抖，刚才他一手撑到地上，手腕都泛酸。

    安兰心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呼吸了两口后，问:“真的？”

    又问:“谁？”

    安人颂点了点头，脑内乱七八糟的思绪纠缠在一起，他双眼因为过度的思考而久久地睁着，终于他想到一个，对于他这个人来说，更合适的说法，他抹了一把干涩的眼睛，把泪忍回去:“李少行他弟，是个赌鬼，他家就那三瓜两枣，李千里还欠了一千多万……周六，我跟李少行出去，我想着约他去吃个饭，一块儿玩玩，我俩说不定还能好……”

    他说着，心脏跳得很快，两手止不住地抖着，这是一个远超他兜底能力的弥天大谎:“他打电话把李少行叫去的，我还不高兴呢，结果……结果李少行说，李千里绑了他妹和后妈，叫李少行，到，到那个工厂那儿，我不放心，就跟着去了。”

    安兰心坐在靠背椅上，抱着双臂，薄薄的嘴唇紧抿着，听到这里，她突然抬眼扫了浑身发抖的安人颂一眼:“我记得，他也不喜欢这两个便宜妈便宜meimei吧？”

    安人颂咽了口口水:“mama，你知道他的，他那性格，再讨厌也不至于看着她们去死。”

    安兰心静静看着他:“然后呢？”

    安人颂继续思维混乱地编着:“然后我陪他去了，争了几句，李千里突然举着水果刀冲过来，混乱间我一失手……”

    安兰心突然冷冷地“呵”了一声，好像冰做的巴掌猛打在安人颂脸上。

    安兰心:“是吗，那尸体怎么处理了？”

    安人颂如芒在背，道:“那边有台碎石机……”

    “安人颂！”安兰心一拍桌子喝止住了他，心脏起伏，“你给我说真话！”

    安人颂望着她，那一下响宛如一个爆竹扔到安静无比的夜空中，心虚到极点的时候竟然化成了某种恼羞成怒的理直气壮:“我说的是真的！”

    安兰心气极反笑，伸出一根手指，随即微微转了角度，直而尖锐地指着他:“那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安兰心:“为什么不报警呢？”

    安人颂结巴起来:“因为等……等警察也要时间……”

    安兰心双手啪啪地拍起手来:“编得很好，宝贝儿子，李少行爱她们俩爱到一秒也等不了就要去救，李千里不要李少行这个聚宝盆，宁愿被债主掏肾也非要把他捅死，好合理啊。”

    安兰心双手撑着桌面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如今她需要微微仰起头才能和儿子对视:“你说的这些，几乎就是在变相告诉mama……”

    她重重地念下这个名字:“李、少、行。”

    安人颂眼前有些看不清楚了，他不知道安兰心明白了李少行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心里很空，空得人发慌。

    安兰心没再说什么，捂着嘴咳了几声，安人颂神情恍惚地把桌上的水递给她。

    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说:“王经理晚上结婚，你去让爸爸把那只金碗包好给你，带过去。”

    安人颂轻声道:“mama……”

    安兰心说:“知道你不擅长这个，至少说几句新婚快乐知道吗？”

    安人颂:“可是……”

    安兰心:“人颂。”

    这一声的警告含义不言而喻，安人颂只能没个着落地退出去。

    李少行听完，没说什么，笑了笑:“就这点事？”

    安人颂简直要拽自己头发了:“什么叫这点事！”

    李少行轻笑，拍拍他的后脑:“别在意了。”

    李少行往前走了两步，发现人没跟上来，回头去看，哭笑不得。

    安人颂一屁股坐在人行道台阶上，捂着脸。

    李少行蹲下去，听见他委屈的哽咽声音:“为什么？”

    李少行很想笑，还是忍住了，问:“什么为什么。”

    安人颂:“你们到底懂了什么啊！为什么就我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李少行差点笑死，笑完了嘴角松下来，才说:“你连你妈怎么分配股权都跟我说了，放心，她弄死我之前肯定先杀你。”

    安人颂也不知道怎么的，听了这句话，坐着，拽着李少行的手深呼吸了好一会儿，情绪平复。

    李少行早上已经破例没上班，下午又到公司去了，屁股后面还跟着个安二少。

    安人颂一下午就躺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玩手机，玩困了就睡，一点不顾来往员工，快下班的时候，李少行想到他晚上要过来住，赶他回去收拾行李，自己坐到下班时间，开门走向电梯，后面有人叫住他。

    “少行，”是安兰心，她有些手忙脚乱似的，耳边夹着手机，“诶诶，包帮我拿一下。”

    彼时这一层的大小领导们都从办公室里冒了出来，赶着电梯下班，以免晚了路上大堵车，听了安兰心招呼李少行，互相换了眼神，表面上一言不发地走了过去。

    李少行听到她叫自己，心里面已经安稳了七八十分，伸手帮她接过包和外套，静静等她打完电话。

    “没事儿，”安兰心抬眼看了看李少行，“小沐那孩子还小，做点傻事也不稀奇，别骂他了啊，你也七老八十了，省得再气坏自己。”

    李少行看她脚上还踩着高跟鞋，伸手臂过去，示意扶她一把，安兰心也大大方方地，搭着他的手走到电梯间。

    大家都很有眼力劲地先跑了，就剩几个速度慢的，一扭头走了楼梯。

    安兰心终于打完电话哄好jiejie，拉家常似地对他说:“当妈的，年纪一上来就是啰嗦。”

    李少行见过她大姐，一把年纪了，还很是——往好了说天真，往坏了说就是笨。

    李少行笑笑:“天下父母心嘛。”

    安兰心拍拍他手背:“还是你懂我。”

    李少行不接话。

    安兰心又说:“人颂这些天，麻烦你照顾了。”

    李少行口吻轻松:“这几年也习惯了。”

    安兰心看着自己映照在电梯门上的脸，笑容不变:“不过，你们年轻人爱玩，也得有点分寸是不是？”

    李少行也跟着她笑:“什么呀，我比他快大十岁了，我能玩的他玩不了，他喜欢玩的我也没兴趣。”

    安兰心偏眼看他:“是你一个人干的？”

    李少行:“我不记得了。”

    安兰心紧紧捏着他的手:“要怎么样才能让你想起来呢？”

    李少行看她脸色不好，帮她披上外套:“还是不要想起来的好。”

    安兰心最终还是松了手:“你自己的家事，拉上人颂干什么？”

    李少行也叹气:“他自己撞上来的，我也没想到……”

    安兰心声音没多少情绪:“就你一个人？”

    李少行:“还有两个，今天晚上离港。”

    安兰心惊诧地看他一眼:“去哪儿。”

    李少行摇头:“我不能说。”

    安兰心心里已经料定，是李少行自己纠结人干的，安人颂估计就是看两眼的份，毕竟是自己儿子，有没有那个胆，她最清楚不过。

    陈董还在公司的日子里李少行也很不好过，她怎么也想不到李少行还从陈董手下拿了人。

    她有点嗔怪似的看李少行一眼:“至于吗？”

    李少行往后轻靠在把手上:“如果是您jiejie呢？”

    安兰心看着他，李少行面色不变:“一个有点爱，又有点烦的jiejie，一起过了几十年，爱的时候想把什么都给她，恨的时候恨不得把她掐死，可到了那地步，平时光鲜亮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