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旅行和剧本 (第1/2页)

    梁艄寒没挨到最后一天，晚上十一点不到回的家，给贺导痛痛快快地发了条微信：“我俩谈好了，都没问题，这片子我们接。”

    贺导回复得相当快，好像一早就猜中了：“成。挺好的，和室那边今天也商量的差不多了，而且说实话，结果有点出乎我意料。”

    “怎么？”

    贺导把文件甩给他，梁艄寒点开，起初看见郁飞鸾的工作室出现在合作方栏里的时候微微有些惊讶，再往下看整个人都沉默了。他发了条语音过去：“醉琼华要在林芝秀场开大秀？......还是官方邀请函，认真的吗？”

    “当然了，正儿八经的夏季时装秀，和室周年庆典很大一部分和醉琼华有联动，这次拍摄的服装道具都是由醉琼华官方提供的，飞鸾在中间费了不少心思，”贺导说，“不过走的不是同一条路，咱们走藏东，林芝到波密再到然乌来古，去的人还挺多，但基本上都是打个照面，没什么机会认识了。名义上的邀请函，其实就是预算太多，叫上你们一起玩玩。”

    “贺导这话说的，我还以为自己一夜成名马上要拍电影去了呢。”

    “你还别说，这次确实和电影有关系，之后再和你细说。和室那边跟我要西藏vlog剪花絮，这一趟也算为了积累素材。”

    梁艄寒不吃这套，他听出来了，贺山有一定的私心在里头，转型阶段必然要抓几部个人风格浓烈的片子在手里，脚本肯定是经过他本人敲定的，既然联系上了郁飞鸾，梁艄寒大概能猜到这是个什么样的题材了，少了点儿妥协的意思，觉得很冒险。

    说句不好听的，这不是什么拎得上台面的艺术，做不到雅俗共赏，有含金量的大奖一个都争不上，根本不在同一高度上。大家干这行都是为了混口饭吃，没法指望它为自己实现什么特别的理想。

    梁艄寒皮笑rou不笑道：“贺导给句实诚话，到底是拍情色片还是同性爱情片？有必要这么大张旗鼓吗？”

    话说得有点儿过了，不好笑，但就事论事，梁艄寒刚入行就是靠他带，老熟人之间不怕说得难听。贺导不回话了，梁艄寒也不盯着，扔下手机进厨房洗水果去，过会儿端着湿漉漉的果盘出来，贺导只回了两句：我年轻时候没什么像样的作品，人到中年还成天异想天开，但不寒碜。我想给这十年做个交代，谈不上多大的成就，至少它得有个意义吧。

    宓楼从屋里出来，坐沙发上，梁艄寒叉了一块芒果喂到他嘴里，宓楼咬下来吃了，说“挺甜的”，瞥见他屏幕上的聊天记录，轻声道：“贺导说什么了？”

    梁艄寒慢条斯理地一块块喂他：“贺导叫咱们公费旅游，去不去？”

    宓楼脸颊鼓鼓的：“嗯？去哪？”

    梁艄寒把手机解锁，递给他看，宓楼快速看完，立刻站起来往屋里走，梁艄寒笑了：“这么着急干什么去？”

    宓楼道：“收拾行李箱。”

    他语气很愉快，像听老师说明天春游兴奋得整晚睡不着觉的小孩子，梁艄寒知道他热情又上来了，每次一提到出去玩他就不困了。

    周末下午，梁艄寒没事儿带宓楼逛了趟超市，买了一些便携式的洗漱用具和宓楼爱吃的小零食，回去的路上刚好碰上夕阳，天空飘满彩色的云霞，落日的余晖洒在地面上，两人一手拎只购物袋沿着街道慢悠悠地往家走。

    “我以前不怎么喜欢出远门，累死累活地到处跑，没意思。大学时合租室友是摄影系的学弟，爱好骑行，大三查出急性白血病，治了半年，家里花了不少钱，不见好转，有天忽然跟我们说想拿这几年攒的钱好好玩玩，拍部自己的抗病纪录片，我们就陪他在国内到处玩，慢慢地，他去不了太远的地方了，没过几年人就走了。”宓楼手插在口袋里，边走边和他聊，“后来我感觉旅游还挺有意思的，疯玩了两年，再后来在朋友介绍下找了工作，隔好长时间才能出去一次了。”

    梁艄寒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一直不太喜欢出门。”

    “为什么？”

    梁艄寒想了想，和他说：“我高中开始发现自己喜欢同性，忍着没敢说，大学没忍住跟室友表白了，关系彻底闹掰了，从宿舍搬出去到校外租房住，靠打零工交房租。养了只猫，后来有天跑丢了，再没回来。从那时起就觉得独居生活也不错，以后想攒钱买套大点儿的房子，最好周边环境好一些的，一个人住，连门都不出，一辈子在家待着就得了。”

    宓楼用肩膀亲昵地碰了一下他的肩，和他并排走着：“西藏，我毕业那年去过一次，坐了50个小时的硬座，那时候没钱，酒店都是扣扣搜搜挑便宜的住，一路下来花了四千多。有次太阳快下山了还没坐上大巴，冻得要死，路过的摩旅小哥好心帮我把行李送到山脚下，请他吃了顿饭，听他说自己一个人背着装备从318进藏，我羡慕得不行，感觉就像在看另一种截然不同的人生一样。”

    梁艄寒说：“我懂，我知道那个感觉。”

    那感觉不好受。跟着汽修师傅拼命揽活的时候看着闪闪发亮的车标也有差不多的感觉，不是羡慕，不是嫉妒，就是一口气闷在胸口提不上来。

    当时有个开布加迪的老总经常指名点姓地要他修车，梁艄寒干活认真，不爱说话，挺招人喜欢，那人频繁地发消息约他吃饭见面，明显对他有那方面的意思，梁艄寒装作没看见。

    有天下午店里没人，梁艄寒给他擦车，那人就站旁边看着，车玻璃上倒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