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ter 1 谁允许你们自作主张 (第1/1页)

    Chapter1谁允许你们自作主张

    舍甫琴科的突然造访在内洛掀起轩然大波。高层会议厅里的十几把椅子几乎被坐满，要知道，米兰并没有事事上会的规矩。

    高层分工明确，各自为政，权限极大，除了每季度一次固有聚会，议事厅还从未如此人头攒动。

    马尔蒂尼家族的主事人，本代家主保罗·马尔蒂尼一改过往只重用亲戚的陋习，早在他三十岁从父亲手中接过权柄时就变革了米兰的组织架构和工作模式。

    无论你是外乡人，还是年轻人，只要能力过硬，实绩不俗，受保罗赏识，向上通道则完全公开透明，你可以在马尔蒂尼家族毫无担忧地大施拳脚。

    但三年过去了，很多人都忘了，曾经在这间议事厅里，也有一把属于舍甫琴科的椅子。

    他曾是马尔蒂尼手中最漂亮，也最精准的一把枪。

    三年前，舍瓦自请脱离组织，谁都知道保罗不愿意，但谁也不清楚他们之间进行了怎样的争锋与博弈，总之事情的结果是——马尔蒂尼妥协了，舍甫琴科如愿离开。

    这三年，舍瓦远赴英伦，表面看与意大利和米兰的事务再无牵连，围绕着他的疑云却从未消散。原因无他，马尔蒂尼曾经授予他的权限太高，他知道的秘密也太多。

    按家族规矩，舍瓦这种级别的高层想要脱离组织，绝不可能是以活着走出去的方式。

    但马尔蒂尼为他破例。

    自舍甫琴科踏出内洛那一日起，他是否会背叛反戈的质疑声就从未停歇。直到三日前，马尔蒂尼遭遇了一次精心策划的刺杀。当时因扎吉和内斯塔随侍家主身边，内斯塔素来谨慎，日常西装之下藏着防弹衣，他用身躯挡在家主身前，防弹层隔绝了大部分的子弹。但对方来势汹汹，保罗右肩还是中了一枪，万幸没有伤到要害。

    对方选择的行动地点在科莫湖附近的一处别墅，那里名义上是科斯塔库塔的房产，实际是保罗的度假休闲花园，能够清晰得知别墅具体位置并预判保罗出行时间的人，绝对不会超过10个。

    马尔蒂尼手术取弹后尚在医院休养，内洛高层人人自危。科斯塔库塔主管刑罚，三日内，刑堂接连不断审讯，进出多达数百人，就连受伤了的内斯塔和因扎吉也被连夜严厉问话。

    涉及家主安危，素来手腕狠绝的科斯塔库塔此番毫无建树，三天过去，竟未从任何人口中探出蛛丝马迹。

    被关了两日，水都没喝上几口的加图索耐心耗尽，冲科斯塔库塔嚷道：“比利，不是我要质疑你，但是出了这种事，凭什么只怀疑我们呢？分明当年一走了之的舍甫琴科嫌疑才是最大。”

    “从前家主出行都是他陪在身边，他对家主住所和行踪了如指掌，行动中死了和被抓住的杀手没有一个是意大利的熟面孔，这指向还不够明显吗？”

    少数熬不住刑讯的中层当即附和，一众高层神色各异，但大多都沉默着隐忍不发。的确不能排除加图索所说的可能性，即使缺乏证据，把罪责推到一个早就离开的人身上，总好过内部无休无止地互相猜疑。

    就在此时，一名黑衣保镖匆匆进入审讯室，在科斯塔库塔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后者猛然抬头，瞳孔微缩，显然为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他在众人目光包围下起身，神情严肃道：“各位，我们的老朋友……夜莺，他回来了。”

    舍甫琴科穿着一件单薄的灰色大衣独自站在内洛别墅群外，冬日稀薄的阳光在他微卷半长的金发上跳跃，他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嘴唇苍白毫无血色，眼下乌青凹陷，罕见地透出脆弱。

    他已将随身携带的枪支扔给了保镖，又经历三轮搜身，此时一根枪管正抵着他的腰。

    科斯塔库塔神色复杂地看着舍瓦：“为什么回来？”

    舍瓦直视回去，语气淡淡的，但眼神锋利如刀：“走的时候，我确实没有想到，你们居然会废物到让家主身陷险境。”

    他不等科斯塔库塔发作，直截了当道：“我要见保罗。”

    三日不眠不休，科斯塔库塔精神上已接近极限，他不欲与舍瓦纠缠，只吩咐手下将人绑到刑讯室。

    “你没资格见家主。”

    在没有找到确凿的反叛证据之前，无法直接以背叛罪惩处舍甫琴科，但人进了米兰刑堂，就不可能叫他好受，舍瓦还是挨了几轮鞭刑，自然什么都问不出，他连这三年去了哪里，做了什么都不置一词。科斯塔库塔不让他见马尔蒂尼，他就干脆闭目装死，无论如何被磋磨，始终只有一句“我只向家主交代”。

    次日，加图索就主张高层集体公审舍甫琴科，他似乎对这位昔日的米兰悍将极不信任，咬准了他就是叛徒。马尔蒂尼尚在养伤，他不在内洛时，向来由科斯塔库塔主理一切。如何处理舍瓦的确棘手，科斯塔库塔赞同公审是个办法，审讯地点便选在更为庄重严肃的高层议事厅。

    议事厅里已经很久没有坐得这样满过，就连隔着防弹衣吃了数枚子弹，被医生判定内出血至少要休养三个月的内斯塔都坐着轮椅来参会。

    舍瓦被押进来时，因扎吉正百无聊赖地在膝盖上敲着手指，他抬头看了一眼舍瓦的方向，与他交换一个眼神，又低下头继续敲击手指。

    舍瓦被用了刑，样子自然不会好看，他下身还穿着西裤，只是染上了大片深色血迹，上身的白衬衫早就碎成破烂布条，沾满血污的烂布黏在溃烂的伤口上，不少新添的伤痕还在不断涌出鲜血。

    皮尔洛皱眉道：“比利，你这是已经给舍瓦定罪了吗。”

    他负责组织法律方面工作，一向不大参与打打杀杀的血腥事件，自然不知道舍瓦所受的刑不轻，却也算不上重。

    加图索不耐烦地说：“进了刑堂，总会吃些苦头，你何必妇人之仁。”科斯塔库塔起身，巡视全场，掷地有声：“判主之人，无论是谁，只要坐实罪名，可不只是挨几下鞭子那么轻松，我会亲手敲碎他全身骨头，施遍酷刑，让他只能求着家主赐死。”

    因扎吉抬头，笑了笑：“好啦，比利，自从家主受伤，你就神经质地一遍又一遍威胁我们。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吧，你究竟打算如何处置舍瓦。”

    科斯塔库塔犹豫片刻，只道：“今日召集各位，也是想听一听大家的意见。”

    “宁可错杀，不能放过。他本来就不该活着。”

    “三年前放舍瓦离开，是家主的决定。怎么，你有意见？”

    “家主仁慈，没想到自己养了一只白眼狼。”

    “比利已将所有干系人等审过几轮，既然没有任何收获，这足以证明咱们都是清白的。不是他，还能是谁？”

    “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又怎样，一个必死之人，多一条罪名少一条罪名有什么区别。”

    ……

    舍甫琴科被绑在刑架上，垂着脑袋合着眼睛像死了一般安静，他丝毫不关心众人围绕他命运的讨论，直到因扎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