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回鹘_第九章 玩乐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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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玩乐 (第2/2页)

灯笼,车里头也隐隐透着光,车旁站着个瘦小的人。

    那是尚明裕近来新收的随侍,过完年正好十六,名叫杨起。

    张怀礼追上去,踮起脚为孟皋披着斗篷,又想去前头替人束结,孟皋停不下脚,为了不让人挡道赶紧低头顾自系着。孟皋这两年个头窜得厉害,尚未及冠却已是个身将八尺的俏儿郎,杨起同他站在一块更是耗子见了猫,无端生出几分压迫感,见人来,不自在地缩手缩脚。

    手上未停,孟皋抬起头来向马车里看,小声问杨起:“里头呢?”

    杨起点点头。

    孟皋想也不想,掀起车帘钻进去。

    尚明裕侧首靠窗出神,手垂在腰间的香囊,有一下没一下地拿指腹轻抚上头的开线,却被孟皋的动静打断,便笑着招呼他坐来身边。

    他太高,马车里过分逼仄,不得已弯腰,抬头却见那人笑颜,还有那人身上意气风发的双蟒文武袖,半裳紫气半裳云来,随时要腾空而去一样,他下意识要直起身,脑袋撞上车顶。

    惹人发笑,他用手揉两把,语气傲然地说:“笑什么,我太高罢了。”

    坐去尚明裕身边,他扯扯刚系好的领,太紧,又问:“怎么不进去?你不来,我手气差到没边儿!”

    “不敢。”尚明裕耸肩,“我爹最近盯得紧,所以才叫杨起上里头找你去。怎么,你也会输钱?”

    这时有人轻敲窗沿,尚明裕掀帘,外头张怀礼递来个金笼,他接过鸟笼,少不得两声小哨逗一逗,笑道:“你怎么还把大爷带出来遛,今日里头热闹着吧?”

    递了笼,尚明裕挂起来,张怀礼才到前边去坐好。

    “大爷”是那八哥的名,孟皋取的,只因孟皋没少带这破鸟去些市井之地玩闹,次数一多,它也成精了似的学会许多俏皮话。有一日孟皋像从前一样闹它,它一生气,脱口而出“我是你大爷”,可把孟皋气坏了,一人一鸟竟吵起来,那场面连张怀礼都忍俊。最后孟皋吵它不过,才认了这个“大爷”。

    孟皋像是冷,摩拳擦掌,谎道:“输光了,热闹归热闹,可再玩下去得拿大爷抵债。”

    八哥一听,不乐意,叫唤说:“穷衰鬼!穷衰鬼!”

    尚明裕笑得前俯后仰,孟皋脸一黑,伸手用力拍飞鸟笼,“你再叫我今晚炖鸟汤喝。”

    八哥扑翅,随意叫了两下才噤声。

    “主子,现今上哪儿去?”坐在前头的杨起扯过缰绳来问道。

    “去西边的击鞠场。”孟皋抢道,扭头看尚明裕,“我输光了钱,一会儿你替我赢回来。到那儿不许押别人,你只押我,我保证你赚得盆满钵满。”

    杨起闻言,马鞭一扬,车轱辘施施然,接着滚得迷花人眼。

    “你大晚上击鞠?”尚明裕挑起一边眉,掀帘探出头去,“驾慢些,当心打滑。”

    杨起应声,果然慢下来。

    孟皋神秘一笑,“没瞧过吧?最近的新花样,叫引灯击鞠,你去了便知。”

    马车离了迎春湖,离了喧嚣。融雪后近道到处是薄薄的冰,不好走,只能绕道去西边的击鞠场,路上耗费小半个时辰,尚明裕被磨得耐不住,靠在窗边打起盹,风撩起窗帘吹乱他鬓边的发。

    有一缕被紧紧地摁在他的唇缝,他不察,孟皋却替他感受到发丝的细软,心下是暖风自来,鼓动着想要将人唇上的发丝撇去。

    乌眸怕太过锋利的目光会将人惹醒,柔得一塌糊涂。

    孟皋解下斗篷,掖紧盖在尚明裕的身,凑得更近,离窗更近,呼吸也被湿重的风吹乱了。

    而尚明裕的仍是平缓。

    平缓得叫他愈发想要兴风作浪。

    “吁——”

    马车一晃,停了,孟皋见尚明裕醒来,一缩手,心虚地说:“到了。”

    尚明裕倾身,斗篷往下滑,他不经意地捞住看一眼,睡醒有些凉意,便毫不客气地将孟皋的斗篷披在身上系好。

    张怀礼撩起车帘,觉得孟皋今日确实心情大好,嘴边的笑都没停过。

    击鞠场一马平川,地如砥,平镜一样在月下泛白,周围红旗猎猎,月泽之下好比燃起的熊熊火焰,好比少年人满腔的热血。没有楼阁做掩,郊野的风猖狂至极,伪作龙吟虎啸,鞭笞着在场众人的欢嚎。

    这引灯击鞠,是将原来用藤条编好的球换成一只小巧的牙白莲纹滚灯,滚灯缚竹而成,又让糊上一层透明窗纸画纹,在黑暗中俨然化作一颗备受瞩目的夜明珠。

    孟皋在马背上束好手腕,持球杆,杆尾若偃月勾起,以便推球,抬头正看到一众人上了观赏台。

    尚明裕虽不比他高,在一众同龄人里却算高挑,他一眼就能捉到。

    杨起在外头看马,尚明裕与张怀礼则在观赏台上,一个坐着,一个站着。球场上的战况激烈,楼上的争执却也不比球场上的少。

    尚明裕边喝茶边听赌桌上那些人大声嚷嚷,有理有据地分析这场谁赢。

    有人悄悄说:“别押七爷,你瞧见场上那个穿红衣的没有?那人是许顺天,击鞠场上有名的老手,今儿特意来找七爷茬的!”

    “七爷不也是击鞠场上有名的老手,怎么不能押?”另一个人道。

    方才那人于是答:“这能一样吗?引灯击鞠是新花样,七爷从前没玩过,许顺天可是提这玩法的人,听说他夜里的球技练得是出神入化,七爷才上手,比不了!”

    众人茅塞顿开,纷纷押给许顺天。

    而静静坐在一旁的尚明裕一抛钱袋,全部押在孟皋头上,他斜身,一条手臂架在栏杆上,高声冲场下打趣道:“七爷,我可全押上了,你要赢不了,咱俩今晚把马车也押这儿,你我一块露宿街头!”

    孟皋闻声,笑得灿烂,回道:“露宿街头?你想得美!”

    球场上,一声令下,骏马驰骋无尘,载着主人冲向地上的滚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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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滚灯流星般在半空打旋,孟皋手上的动作急如闪电,伸杖将它捞来,杖尾左右横越,夹着滚灯朝前推去。

    有人来劫,孟皋翻腕,抬杆与人相互击杖,进、缠、勾、拨,击得噼啪直响。滚灯是奔走的飞轮,想趁人打得正酣时逃走,孟皋哪肯,又是对付来人,又是护着滚灯,丝毫不觉分身乏术。

    在场的都见识过孟皋的厉害,不由分说地对孟皋同仇敌忾。

    孟皋从容不迫地同好几个人周旋,眼看滚灯要入球门。

    一杆斜飞而来,打偏滚灯!

    他反应不及,滚灯便经由他人之手纵入球门。

    一时警觉。

    抬头看到个红衣公子挑衅地对他笑笑,策马从他身边擦过。

    “许顺天胜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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