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有内容） (第1/3页)

    上官凌脚步轻移几个腾挪间已离开那嘈杂人群，身后的陆长川不疾不徐亦跟上，二人用的是相同的路数，就连那鬓角的辫子都是同样的，上官凌心中气恼有意要将陆行川甩开，对方却越追越近，行至一处宽阔高地他索性停下来转身面向那人。

    “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自是想跟便跟了。”

    陆行川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上官凌怒极反笑，他实在不明白陆行川的想法，若是说他如今是爱而不得上官凌倒是相信，只是这样的纠缠让他感到厌烦了。

    “你跟着我也没有用，我既已下令那如今魔教上下恐怕都在期待你我之间一人的人头，如果你想要先对我下手，那就来吧。”

    上官凌相信，这世上没有一个人会为了所谓的爱抛弃掌握权力的机会，就算是陆行川也一样，他仍旧期待着陆行川能够拿出实力与他真正决斗一番，虽然他已经让他失望过了。

    “我不会让你死的。”

    陆行川的眼中浮现出一种痛苦的神色，那双眼又泛起了红，上官凌皱了皱眉，他并不喜欢他这样的神情，但他也无法理解自己为何会这样，明明这就是他期望的。

    “你真是麻烦，我的生死与你何干！”

    上官凌从未想过陆行川竟是如此难缠的人，以往他遇到的人都想要他死，臣服与他的人亦盼着他死，怎么陆行川却要他活?这真是荒谬。

    陆行川垂了垂眼皮，像是压抑着什么情绪，他胸膛起伏几下竟是强压下去那怒意，闭了闭眼又再度睁开，露出一个平静的笑意。

    “父亲你受了伤，方才是我出手太重伤了你，来，我替你疗伤。”

    陆行川三两步走上前来便要拉他的袖子，上官凌哪敢信他，后退一步冷笑一声。

    “呵，下毒时可并未见你留手！”

    “那时，我抱了必死之心，可惜父亲你还是没能杀了我。”

    陆行川平静的看着上官凌，那双棕色的眼睛像是潭水一样幽深，上官凌忆起方才与陆行川的决斗不由一愣，是啊，陆行川若不及他他大可以直接将他杀死，何苦与他浪费这诸多时间?难不成这二十年的父子情深真让他上官凌脱胎换骨成了一个慈父了吗?

    这不可能！

    上官凌没来由感到一阵恐惧，一种怪异的心情攀上他的心头，他想说点什么，却又觉得什么话都是多余，于是他下意识讽刺。

    “呵，不过是一时失手，若再给我一次机会，你一定会死在我手上。”

    “我的命你随时都可以拿走。”

    陆行川说罢抓住上官凌当手拔出腰间的长虹，暗红色剑锋出鞘，下一刻便被他抵在自己颈间，上官凌握着那剑柄感受到自陆行川颈间传来的跳动，看着他引颈就戮的样子上官凌竟有些犹豫，陆行川仍是那副伤心欲绝的眼神，像极了被抛弃的狗。

    “你这懦夫！我精心栽培你二十年，竟是将你养成了废物！”

    上官凌想要将剑抽离陆行川却不放手，那最脆弱的脖子就那样靠在锋利的剑刃上，赤色的血像一条红色的线，顺着暗红色的剑滑向上官凌已不再冷酷的心。

    “二十年的朝夕相处，我放不下，也忘不了。”

    陆行川语气轻飘飘的，像是累极了，他似乎已受够了情与义的煎熬，但那双眼仍旧贪恋着眼前的人，这份本就错误的情或许只能以此来试验，最后的结果。

    他在赌，他赌上官凌并非像他说的那样冷心冷情，至于结果，他已不在乎。

    “若是死在你手上，我心甘情愿。”

    陆长川放开了上官凌，另一只手却抚上他面颊，这让他朝思夜想的人，这一次上官凌并未躲闪，也没有恼怒，他反而沉默了，只是与陆长川对视，良久后他放下了那把剑。

    “陆长川，这就是你的爱吗?能够让你放下权利，性命，甚至是你我之间的血海深仇来爱我?”

    上官凌从未体验过何为爱，痴迷剑道的他只追求剑的至极顶峰，至于自己走的路是正是邪，是否有人爱他，这些他从前从不在意，甚至没想过自己还会有人陪伴，会有人说爱他，那种不带任何讨好与利益牵扯的爱。

    上官凌再一次陷入了沉思，上一次还是在陆长川的父亲陆清河死在他的剑下时，陆清河拼上一切也要从他的剑下护陆长川周全，这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竟然会有人能够为另一个人付出生命，这对他来说是一种很新奇的感情。

    如今陆长川愿意为了这份爱放弃自己的生命，上官凌不由开始思考，爱究竟是什么东西。

    陆长川并未多说，只是靠近上官凌落下一吻，这一次并不像方才那样，像是要宣泄什么似的粗鲁，这一吻他无比虔诚，像是在用肢体语言诉说自己的真心。

    上官凌并没有拒绝这个吻，但他的思绪却越飘越远，甚至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

    他从前曾遇到过几个女人，她们也说自己爱他，但这份爱究竟有几分真实他也无法分辨。上官凌也曾与她们交好，但却并未感受到什么特别，就算睡过了，rou体间的贴合也不能触及内里，心底的那份空虚反而被放大了。

    后来他也不再继续这无意义的纠缠，他短暂的从纷杂情绪中走过，再次踏上堪称孤独的剑道，只有在杀死一个又一个对手时，他才能感受到活着的感觉，直到最后他开始渴望有人能够将他杀死，似乎只有死才是他活下去的理由。

    陆长川一吻结束却不再动作了，他仍是安静的看着上官凌像是在等他说点什么，他眼底的悲伤与眷恋纠缠在一起这纷杂的情绪偏被他以平静掩盖，上官凌没来由的不敢继续看那双眼睛，那纷杂的情绪让他的心动摇了。

    察觉到这一点的上官凌不由皱紧了眉，一个剑客的心怎能动摇，若真如此，那他便也变得软弱了。

    他绝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