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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柒 (第2/2页)

期这段不平凡的故事能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但愿吧,这可真是一个奇迹。

    忙忙碌碌,几日很快就过了。忉利天的心思被诸多事务分散了去,直至正式演出的音乐声奏响,噪杂渐息,他仍没有从恍惚的状态中挣脱。

    候场期间,驯兽师换上了演出的服饰。彼时弗栗多化作人形进屋,忉利天端坐镜前,听到声音也没偏头,兀自对着镜子笑。

    房间里有一股化妆品的味道,挺好闻,他却并未在脸上铺设太多。“这样就很好。”魔龙走过来,从背后拥住了心许之人,指尖拨弄了一下那枚亮晶晶的耳坠。

    组里为驯兽师备的是古时服装,说长衣也不然,几层纱巧妙地交织在一起,袖子虚虚挂在腕上,衣角绣金莲做缀,走起路来裙摆飘飘,似个谪仙。

    弗栗多迷恋上了忉利天腰侧柔软如云的触感,抱着他不撒手,驯兽师拿起一串铃又放下,颇无奈地侧过脸,手指穿过魔龙如瀑的长发,在他脸侧轻拍了两下。

    “别闹了。”

    “还有一点时间不是吗。”

    留给我们。

    “我还有别的事。”忉利天径直推开对方,起身往屋外去。“该准备了。”

    弗栗多见状眼底滑过一丝失落,驯兽师回头见到,唇边漾起一抹笑意,适时给予他一点安慰:“让他们看看我们练习的成果。”

    魔龙又一次走过去,拉起忉利天的手,缓缓贴在脸侧。他的眼中倒映着“驯兽师”的影子,他的心里燃着火,烧破了包裹记忆的纸装。

    “怎么了,弗栗多?”

    忉利天柔和的声音传来,带着些许不解。

    “啊,我是觉得,”

    弗栗多伸出两只胳膊,慢慢地、铁笼一样罩在驯兽师的身体两侧。

    “我想,我是爱你的。”

    “……”

    太突兀了,而且在这里谈爱并不合适。准备室的东西既多又乱,空气中胭脂水粉味儿刺激着神经,教人能生出一种错乱,不知今夕何夕。弗栗多说完这句话后就盯着忉利天的眼睛,看那对金色瞳仁如何惊骇到收缩,而唇边的笑意也如经霜一般滞在那里。

    他稍弯背脊,将视线调整得与对方一般高,似乎只要对方同意了,他就能给这位年轻的驯兽师一个合乎礼仪的亲吻。

    天神啊,请原谅他这个僭越的信徒,他到底是一只魔龙,难解人世间的浪漫。不知道爱意从口中说出,在不同的地方便有不同的意义。他刚刚从书上学来“爱”这一词,便迫不及待地对忉利天倾诉满腔恋慕。

    没有朗朗清风,没有教堂钟音,一句话抛出来没能及时得到回应,只好沉沉地坠下去,狼狈得像逃一样。忉利天的沉默让弗栗多感到不明所以——原谅他的自信吧,他之前以为对方也是爱着他的。

    对你好,对你坏,对你展露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这就是爱了,那本廉价的杂志上是这么说的。

    有脚步声渐近,却并不是冲这儿来——外面一直吵吵嚷嚷,噪音几乎压过了他的告白。弗栗多没来由地气恼,恨不得现在就让外面的声息全部消失才好——哦,也不行。那样的话,他狂热的心跳声就会被听去了。

    “嗯。”

    谢天谢地,面前这位驯兽师最终还是开了金口。他弯弯长长的眼睛眯起来,似乎也在上下打量着弗栗多。“好啊。”

    忉利天语气平淡,就像在陈述一件平常的事。魔龙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好是答应还是别的什么,就被对方再次推开了手。

    房间门打开了。几位工作人员迎上来,簇拥着将忉利天领到入口处。而弗栗多则在茫然中被引去另一边,一片巨石垒起的高地。

    魔龙在暗处落座,一边回味着方才的一切,一边催动漆黑的龙角变长。瞳色猩红,转眼已是魔龙本体的模样。透过幕布罅隙,弗栗多看见了舞台特效下的漫天飞雪。

    几位白衣舞者掩面登台,随乐音舒展着自己的身体,干冰散出的冷气渲得环境朦朦胧胧,倒真似个天女散花的仙境。

    忽地,遮在魔龙面前的幕布被拉开,刺眼的追光灯照来,原本灿白的光芒变得猩红。音乐陡然转了个调,一道惊雷平地起,本在舞台中央起舞的姑娘们惊叫着四散,顷刻间天界便被滚滚岩浆包裹,堕落为万劫不复的地狱。

    安全起见,观众们坐在马戏团的另一个厅室里观看转播,并不会和魔龙有真正意义上的见面。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在见到魔龙的瞬间惊呼出声,有的甚至两股战战,站起身来意欲逃跑。

    “上古凶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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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吧,即使过去千万年,刻在众生基因里对魔龙的恐惧也不会消失。

    不过,凡事若没了转机,那定是无趣至极的。

    “我的孩子们啊,请不要惊慌。”

    弗栗多伸展骨翼,从高处俯冲下来。灯光转向另一边,光辉包裹着一个纯白的身影登场,柔和声音奇迹般地抚平了人们心中的不安。

    魔龙在场内盘旋数圈,最终在驯兽师的指引下落到一块山石旁。眼尖的观众认出了那块本该存放在博物馆里的石头,金刚杵深深扎入岩缝里,带着古老的传说一并封印在历史的尘埃中。

    诚然,演出之前弗栗多并不知道马戏团安排了剧本,他遥遥望见扮作天神的忉利天眼神悲怆,那双伸向自己的手似要抓握,却又失了力气,在虚空中徒然垂下。

    「天神注定要救众生于水火,但他无法舍弃与魔龙弗栗多之间的情谊,亦无法原谅背叛友人的自己。」

    旁白的声音冷冰冰的。弗栗多望望忉利天,再望望一众看客,有些不明所以,但最终还是走上前,将手搭在神器露出石块的尾端。

    霎时,金刚杵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耀眼的神光如有实质般刺向四周,转播室的大屏幕上空白了片刻,唯闻山石崩裂的巨响,与此同时场内的保护罩竟也出现了丝丝裂纹。

    在传说里,金刚杵是属于天神与魔龙的宝物,世间生灵注视它都会被灼伤眼睛,更遑论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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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看客回过神时,魔龙已将神器衔在口中,金刚杵敛了光辉,他便扑打翅膀绕场地又飞行了一圈,最终停在驯兽师身旁。

    忉利天上前,嘉奖似地摸了摸巨龙脸侧,而后从容地接过了那柄短而锋利的金刚杵,接着面向观众,高高举起了这柄象征天神威严的神器。

    神光再度洒向场内每一个角落,却不若之前刺目,沐浴在温暖的光辉中,人们看见那位驯兽师演员绾在耳后的发丝迅速生长,镜头一转,场内竟开出朵朵金色的莲花,仅此一瞬如同神迹显现,连同念白的小姐都惊得止了言语,屏气凝神透过监控注视着这一幕。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紧接着便是大雨倾盆。观众席上的人们恍然梦醒,倏忽发现此般情形好生眼熟,再仔细想想,不正是外面广场上天神雕像的模样么!

    ……

    会议室。

    善法天点燃一支烟,看着大屏幕上命运演出的录像,良久,自喉咙里滚出一声冷笑。

    “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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