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百里下山-4 (第1/1页)

    「这珀峰上的事情，往往一半要靠运气解决，一半要靠人力解决，还有另一半，才是可能可以靠钱解决的。」

    百里萨想告诉东方嘉，黳族人过去很多生活经验与价值观可能在山里是特别不适用的。

    「百里萨，一半是指二分之一，你现在这样说是指三分之一。」东方嘉忍不住纠正。

    「我知道，我国中国小有毕业，东方嘉！我只是想跟你解释说，珀峰上的一切事态有多麽的不稳定。」百里萨语气虽没有很严厉，但这依然让东方嘉有些绷紧神经和犹豫。

    「好……好吧，我知道了。那所以直升机会有什麽问题吗？」

    「空气太稀薄，没办法形成足够厚度的气流，会让直升机飞不起来，或者不好飞。」

    「明白。」东方嘉抿了抿嘴唇。「那不然让小瑶……」

    「不行，总之我们自己处理就好。」

    百里萨确实是一直从心底都护着小瑶的，东方嘉明白。

    但这下子两人意识到，说着说着，最终还是又绕回了同样的话题。

    问题的来源，还是因为有三具遗T的缘故吧？但是又不可能选择不扛百里满或是东方靖的遗T，而去扛茜族人下山，对吧？

    一时间极度尴尬的气氛，微妙的弥漫於两人之间。

    「叫小瑶上来，背我先父或是茜族人的遗T下山？当然，前提是小瑶愿意。」

    「不行，她才被训练过几天啊？那训练强度和时间根本就是夏令营等级，更何况她才快要十五岁，这麽重的遗T，你让她……」

    「那如果让小瑶背令尊的遗T下山呢？」东方嘉忽然说。

    「三具遗T中，令尊的遗T如今重量最轻，对吧？」

    「不行。」百里萨仅是片刻犹豫，便回说。

    「珀族祖训说在山里无论什麽情况，儿子都不能背着父……」

    「百里萨，你再说一遍，祖训里是谁不能背着谁？」

    「儿子……」百里萨话头瞬间哽住。

    「小瑶不是儿子。」东方嘉摊手，放慢咬字、一字一字清晰的对百里萨说。

    「我……」

    百里萨明白，珀族祖辈们大概也从没有想过，会有nV子上山，甚至还会背遗T下山。

    所以才……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祖训间的规定漏洞可以钻。

    面对这一条条只有大原则的祖训，百里萨从以前就想要吐槽过为什麽它们总是不写清楚？

    祖训中通篇写满了不应该怎麽样，而没写他们这些後辈到底可以怎麽样。

    可是难道撰写这些条规的珀族祖先们都没发现这些漏洞，还是根本不知道有这些漏洞吗？

    他们一定也是知道的吧？百里萨想着。

    甚至是前几代人，在一代一代人的生活当中，也总会发现这样有不妥或是有漏洞的问题。

    既然如此，他们又为什麽不去改善这些条规中的漏洞呢？

    或许也只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也没办法。

    或许也只是因为，祖先们自己也很常在面对人生中的诸多选择与糟心事时，无法想的很清楚，或没有办法建立出适用於所有情况下的条规而已。

    他们无奈的受限於自己的时代，并且一直盼望着、等待着，到了下一个时代，能够有环境或条件去造就传统条规的突破口。

    一代人有他们每一代人的功课，以前的珀族人光是每日与大山上的凛冽诡谲搏斗，就耗尽了半生的经历与勇气。而现在的珀族人呢？

    他们这一代珀族人的功课，又是什麽呢？难道会是守旧吗？还是应变呢？

    我们的祖先们，终归也只是能力有限而被迫受困於自己时代环境的人们。

    「不然我们就叫直升机！总之我们……」

    「等一下，等一下！拜托你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再想想，罕生！」

    或许祖辈们留下这些祖训的心意是带有祝福的，因为他们希望珀族後代子孙们至少都可以因这些条规的设立而最大可能的存活下来、延续种族。

    至於那些条规中的漏洞，他们不是不想解决，也不是决定丢给後代再解决，而是相信有一天，後代会能够有智慧、勇气和生活环境去面对、解决这些条条框框。

    因为……因为相信人类。所以……

    「罕生，那……不然我们让小瑶上山吧？如果她愿意的话，我相信如果她愿意的话，这人生中在山里的第一个任务，将会是使她终生难忘而不会後悔的。」

    只要愿意，他们就能携手成为传统文化传承与发展的节点，将未来的历史翻转过来。

    他们现在正毅然伫立於传统与现代思想习惯彼此的交叉线和节点所在，百里萨明白。

    他望向东方嘉，这次他们确认过眼神，彼此都知道对方此时和自己的想法是一样的。

    正当百里萨准备再次拿起对讲机要向山下说话时，却听得彷佛有人正在不远处，奋力趴在雪地里不断向前挣扎着爬的声音。

    「罕生，你有没有听到什麽？」

    百里萨马上停下动作，竖起耳朵听声辨位。

    「听你这麽一说，倒确实是有些连续的细碎声响。」

    「看来这附近可能还有活人，但情况不太好的那种。我想我们得快一点。」

    「好。」东方嘉回说。

    无庸置疑的，在救人和实行正义这些事情上，两人一向是同心而没有异议的。

    「你听得出来大概是在附近哪个方向吗？萨萨。」

    「听起来像是在靠近我爸遗T摆放置的洞x附近那个方向。总之，先跟我来！」

    东方嘉跟在百里萨身後缓步跑着，百里萨见他有些没跟上，乾脆转身拉着他一起跑。

    几十公尺後，百里萨确实在雪地里看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他正流着血、像是盲人一般，无助的半趴半坐的贴地挥舞着四肢。

    见了这可怖景象，在完全Ga0清楚状况前，百里萨下意识地马上将东方嘉护住在自己身後。

    他真怕东方嘉的小心脏或是胃部会受不了。

    东方嘉还想探出头来查看，却马上被百里萨往身後按回脑袋去。

    「别看，你会吐的。毕竟我都不知道，那还算不算是个完好的人。」

    在这高山上，不好好注意保暖或不慎在高海拔雪地里受伤，运气不好的话，是很有可能会变成如此半Si不活状态的……百里萨想着。

    况且定睛一看，那还是个令他们感到熟悉又陌生的人。

    等一下，虽然只有瞄到一秒，但是自己没看错吧？地上的那是水族人？想到这，东方嘉便甩开百里萨的环抱，往那地上那半Si不活人的方向奔去。

    「别过去！东方嘉！」

    东方嘉不顾百里萨的叫喊和阻拦，执意靠近那位地上的「人」。

    「是谁？拜托，救救我。」

    感知到似是有人声在附近，地上那「人」便抓紧机会叫喊着。

    这样低沉的说话声音，这样高大壮硕的身形，他们怎麽可能忘记，怎麽可能认不出……

    东方嘉和百里萨知道，这人便是他们上山路上曾遇过的三名水族汉子中，领头的那位。

    东方嘉不知道眼前的水族叔叔曾经历过什麽可怕的事情，他只知道此时的他已与上次见面不同，不仅手无寸铁，更早已周身戾气全无。

    此时的他没有枪，没有背包，没有毛帽，没有同伴，甚至连眼睛都瞎了，像是受到什麽严重的穿刺外伤那般，在右手、左脚和鼻子上也都有不少冻伤。

    「叔叔。」东方嘉用曼德语轻轻向他喊了声。

    那位水族叔叔便向他听到的喊声方向，寻声奋力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