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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一.  (第2/2页)
到了四月一号之前的状态,我说她就听,没怎麽变,她尽量还是她,我尽量还是我──我是说尽量。    就这样,也y讲了两个多小时,讲得耳朵发烫,喉咙发哑──再後来,後来,就真没什麽能扯了,於是又开始沉默。其实我还想问两句:你什麽时候决定的?什麽时候回来?可话几度到嘴边,又咽下去。人的预感有时来得很奇怪,正在无声僵持的时候,不知道为什麽,我突然有种孔宜差不多要开口说再见的预感──对此,我下意识的反应是对她说:「对了,我有东西要拿给你,我妈交代的。」    就这麽一说,也没告诉她是什麽。等了会儿,才听她说:「那......」    我抢白:「明天拿给你吧。顺便送你。」    「嗯,好。」    一下又冷了下来。我又问:「什麽时候出发?」    她答:「晚上八点飞机,要早点去。」    「喔,」我举着电话,那时已经有点疲倦地倒在床上,心想:人怎麽就这麽贱呢?电话打出去之前,我在打与不打之间挣扎;现在电话打出去了,又在挂与不挂之间两难。    我说:「你──」    打算在香港待多久?    「──好好照顾自己,傅重光说香港坏人多。」    「好。」她说。    你恨我吗?    我说:「有事就打电话。」    「嗯。」她说。    我吐出一口气,说:「早点睡,晚安。」    过了会儿,她说:「晚安。」    结果她没挂。    我也没挂。    「......」    ......隔天醒来,我才想起要给手机充电。    吃完午饭後,我独自在外头晃了一下午,逛来逛去,结果买了只白sE的彩屏手机。    傍晚跟她表哥开车送她去机场。    场面并无太多离愁。孔宜脸上看不出多少慌乱与难受──可能离愁的场景已在他们家上演过──总之,她看起来相当平静。平静到不像一个即将要离家的人。    我跟他表哥都在前座,有些心不在焉的说说笑笑,她在後座,偶尔说几句话,往机场的这段路,怕堵车,我们几乎提前三个钟头出发,出门时,天空拖着一段h昏尾巴,在车窗外划拉着,渐渐由浓转暗,上了国道,再回过神,路灯都亮了。    电台是个好东西。能让沉默的气氛,变得不十分沉默,起码安静时,还有个东西在那里唱歌说话,就不用自己勉强自己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听众点播《新不了情》的时候,我好像听见孔宜在後面跟着哼了几句,很小声,仔细听的时候,又只剩下万芳的声音,我从後照镜看着她,她则看着窗外,路灯的影子不停在她脸上掠过,瞬间,我又想起她哭着叫我抱抱她的那晚......    到机场後,陪她托运完行李,我们三个又找地方坐了近半个小时,看着来来往往的旅客,也没说什麽话,等差不多该入关的时候,我才把老妈的红包连下午买的那台新手机拿给她。    「拿着,」我说:「到的时候,记得说一声。」    她站着没接,我没等她说话,直接绕到她身後,拉开她的背包,把红包跟手机盒子塞进去。她没拒绝。    这时,她表哥走过来抱了抱她,大力摇了摇,笑说:「好好照顾自己啊。」    抱完,他又转过头来,玩笑说:「你不来抱一抱啊!」    我手指动了动,看了她一眼。    周遭围绕着来自全世界的人,全世界的行李,人影四处晃荡,全世界只剩下一种声音,滑轮毂辘毂辘的转动,听着像绑在三轮车後拖着的铁皮,从这里拖过来,从那里拖过去,忽快忽慢,刮出疮痍,拖出火光。    这声音大概是催眠的。催眠着我从这里走过去,再催眠着我伸出手。催眠着所有酸甜苦辣,无规律的收缩,无规律的扩张。    ......    她的呼x1在我耳边。有点热,有点痒,带着哆嗦。血管哆嗦,心脏也哆嗦。    「保持联络。」我说。    她环住我的背,没出声,直点头。点头。重重的点头。    突然涌进鼻腔的酸意使我哑然。我拥紧她,说:「有事......找傅重光,反正他近,别不好意思。我会跟他说。」    半响,她很轻的哼了声。    「那我走了。」她揪着我背後的衣服,将脸埋在我的肩膀,我听见她喃喃地说:阿烨,我走了。    ......小时候逛夜市,我们的手要是不抓牢,没几步,人就会被挤不见,到时人海茫茫,也不知道去哪找回来,我自己丢了还好,要是我把孔宜弄丢,还自己回家,可能就会被我妈打Si,所以每次带她出去,我都把她抓得很紧,从没把她弄丢过。    那年,她转身离开的背影也差不多是这样的。    背着一只说不清颜sE的花sE大背包,穿着白布鞋,长得娇小,一往人多的地方走,就像被大水冲走,胳膊一松,就会散。散了,就找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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