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主上重新立规矩好不好? (第1/1页)

    “你这一天天除了请罚还有别的词儿吗？”风归远挪揄道，“这习惯不好，万一哪天我真的腻烦了你，要罚，你当如何？”

    听前半句时，离弦还想解释说“本是有罪才须请，受罚也是应当”，又听主上说了“腻烦”二字，有些怔愣，到嘴边的话转了弯，低眉小声答道：“主上……”

    他唤完一声，后面的话不敢再说，垂眸盯着水面上的涟漪，委屈巴巴的，我见犹怜。

    风归远撩起鞠水，扬到离弦肩头，惹得人一抖，他笑出声，问道：“嗯？想说什么？”

    离弦犹豫再三，在风归远眼神鼓励下，磕磕绊绊地开口求着：

    “主上能不能……能不能……在腻烦的时候……通告属下？”

    风归远笑着摇头：“腻了就是腻了，我既然厌烦你，又怎么会想与你有任何交流？你说说，是也不是？”

    “……是。”离弦埋首，闷闷道。他承认主上说的没错，作为风月阁的阁主，想要多少影卫没有，而他身无长处，谈何长留住主上的心？

    欲念滋生贪婪，他不想与主上的回忆只有这五年，他想要更多的五年，一辈子的五年——

    可前言的诉求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胆的事情了，他不敢赌主上是开玩笑还是故意试探，他也赌不起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抬眸，趁主上的嘴角尚有弧度，离弦强撑起笑，低声道：“属下有些冷，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唔！”

    风归远猛地将人拉到怀里，离弦受惊，大脑更是一片空白，先前强颜欢笑编造的理由更是忘得一干二净，颤音请罪道：“主上责罚，属、离弦失态……”

    离弦鲜少在请罪或者述职的时候用名字自称，一向规规矩矩地“属下如何又如何”的。风归远有次教他撒娇，支招可以自称名字、叫他阿远，后一项离弦不敢。可今夜离弦鬼使神差地话当头改了，笨拙地撒起娇来。

    主上曾说，喜欢听他撒娇讨欢心的样子……那如今他做了，会不会多求得少许喜欢？

    “不是冷么？”风远归语气轻佻，撩起水往他身上淋着，道，“抱着你，会不会暖和些？”

    离弦哪里真的冷，温泉热气氤氲，二人额头上得汗更没停过，这么拙劣的理由也只有离弦编得出来，当然，也只有阁主大人信的认真。

    “谢主上赏。”离弦稍有心安，缩在风归远怀里小小声道。

    风归远笑笑，问道：“呐，离弦，想不想学个能永远被我喜欢的办法？”

    离弦眼神一亮，这个诱惑太大，叫他一时难以相信。他抬眸大胆地偷瞄主上的脸色，确信风归远所说确有其事，反复斟酌思量后，学先前那般撒娇央求道：“离弦想学，求主上指点……”

    “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风归远点着自己的唇，带了一点点强迫意味，不许那人耍赖。

    “主上……”离弦登时红了脸。他不敢冒犯主上，可主上开出的筹码太过诱人，叫他情难自矜，紧张到再扰起水面涟漪，风归远始终抱着他，感知到影卫的畏惧和担忧，并没催促，应下声，复静静等待着。

    “嗯。”

    “主上，”离弦心一横，冒犯又如何？不过是暗楼过一遍刑罢了，如果能得到主上永久的喜欢，纵使死也无憾了。

    “属下心悦您——”

    一片柔软猝然撞向风归远的唇上，影卫献祭般的动作迫切剧烈，撞的他险些稳不住身，向后退了半寸。风归远不由失笑，抬手覆在他的脑后，带着纵容和期许，加深了这个吻。

    一吻结束，离弦极快地逃开一小小段距离，仰头望向风归远，那双明如皓月的眸间水光淋漓，划过少许不安，更多是虔诚，等待信仰垂怜。

    “我反悔了。”风归远坏心思地眨眨眼，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倚在水池边，笑着回望他的影卫。

    离弦眸光微微闪动，不似想象中的落寞或是惊讶，十分有自知之明地点头，道：“属下明白。”

    “你又明白什么了？”风远归笑他道，“玩笑话而已，你可以继续撒娇的。”

    离弦顿了顿，问道：“属下…撒娇后，主上可以告诉属下吗？”

    “看你表现～”风归远神秘笑笑，先他一步起身，运气内力蒸干水汽，扯过衣服随意披在身上，前后不过数息，待他回头，离弦还泡在水里，呆呆地愣神。

    风归远走过去蹲下，轻声问道：“小傻瓜，想什么呢？”

    “属下想若是统领在，应该如何表现……啊！”

    伴随着“哗啦”一声，离弦湿漉漉地翻身上岸，跪在地上俯首道：“属下失言！请主上狠狠责罚！”

    他怎么一下子把心中所想口无遮拦般说了出来？！

    “所以，”风归远笃地冷下语气，问道，“这五年来你种种表现，皆是妄图效仿尘风？”

    离弦大惊失色，慌慌张张请罪：“主上莫气，是属下之过，求主上准许属下受刑思过！”

    “受刑思过？离弦，你何过之有？”风归远戚戚笑笑，语气反而愈发平静，淡淡道，“五年前‘春风渡’毒发，我意外要了你，你担心自己做不好遭我厌弃，仿照尘风与我的相处模式，并无过错；后来我一时兴起任你为统领，你当时不能服众，学习尘风御下之术，也无过错；如今你请罪因己失言，可尘风之事无需避讳，统领二字亦非禁忌词汇，离弦，你何过之有，需要我狠狠责罚？”

    离弦怕极，膝行寸许靠近，双手抓着风归远的一小片衣角，没敢用力，手指倒是抖若筛糠，“主上，您别这样……”

    “别这样？这样是哪样？”风归远反问，嗤笑一声，轻叹道，“离弦，我有没有说过以后不许再跪？你又犯——”

    他这话音还没落，离弦宛如只受惊兔子，噌地站起身，然而着一晚于离弦来说，内心多次大起大落，至此再也承受不住，直觉眼前一片发黑，直愣愣就要栽倒！

    风归远眼疾手快地扶人，离弦又是一惊，瞠目盯着风归远，口中喃着不清不楚的话，说着说着，那本就通红的眼角更是落下阵阵清泪，模糊了那双皓月双眸。

    离弦浑身发软瘫在地上，风归远就陪着蹲在旁边，揽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半响，才听清小影卫到底说了个什么：

    “主上，离弦不跪，离弦也不要法子了……主上罚离弦吧，离弦不敢再学统领了……主上、主上重新给离弦立规矩好不好，离弦会都背下来的，再也不犯……求主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