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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载广播中传来嘈杂的人声，播报着枯燥无味的新闻。对车内的两位非德语母语者来说，这种语速显然不太友好。窗外骤然下起大雨，雨点密集敲打着车窗。车子高速行驶着，方士谦下意识地抓紧了安全带。他不得不承认，尽管已经来德国一段时间了，他还是没办法适应德国高速公路居然不限速。

    他忍不住再次拉紧安全带，这一细微动作似乎被阿隆索察觉到，后者扫了他一眼，微微放缓了车速。

    雨势越来越大，阿隆索驶下高速后，又沿着城市道路开了一会儿，最终转入一个静谧的居民区。方士谦透过车窗打量外面：干净整洁的街道，两旁是宽敞豪华的独栋别墅，显然是富人区。

    “这儿的房价大概多少钱？”方士谦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早年间，他也在北京折腾过几套房，对房价总是敏感，更别说这次是在德国的富人区。

    阿隆索淡淡报了个数字，方士谦沉默了。

    在职业生涯巅峰时期，方士谦年薪也算是电竞圈里的顶尖水平，但和阿隆索这样在世界顶级足球俱乐部效力的球星相比，差距一目了然。更何况阿隆索曾效力于五大联赛的几家豪门俱乐部，且还都是妥妥的主力球员。

    阿隆索笑了一下：“怎么了？”

    方士谦靠在车门上，双手交叉抱胸，叹了口气：“我以前的年薪已经算高了，但还是买不起这里的房子。”

    阿隆索微微挑眉，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能说说是多少吗？”

    方士谦耸了耸肩，随口说道：“如果换算成欧元，大概在100到150万之间，比赛奖金还不算。”

    阿隆索沉默了几秒，点头表示赞成：“嗯，那确实买不起。”

    方士谦懒得搭理他，可恶的2008w。

    阿隆索将车稳稳地停进了车库，带着方士谦从侧门进入屋内。

    一进门，方士谦弯腰换鞋，抬头忍不住问：“这是你家？”

    “嗯。”阿隆索简短地应了一声，随即招呼他坐下，转身熟练地走进厨房，“你想喝点什么？”

    “随便。”方士谦抬高声音回答，同时将脖子上的围巾随手搭在沙发背上。他环顾四周，阿隆索的家看上去宽敞又整洁，桌面打理得干净，墙上挂着几幅艺术画，连沙发上的抱枕都摆放得规规矩矩，看上去不像是一个忙碌的教练会有的居所。方士谦的目光很快被电视柜上的几张相框吸引，忍不住走过去蹲下仔细端详。

    相框里摆着的，大多是阿隆索在役时的照片，每一张都记录着他辉煌的足球生涯。让方士谦觉得好笑的是，阿隆索在家里竟然还这么端水——每支他效力过的队伍，都被公平地选了一张合影摆放出来，看不出任何偏向。

    “真够官方的。”他心里默默吐槽。

    他的视线扫过一张张照片。有阿隆索在伊斯坦布尔之夜站在利物浦队员中第一排，双手捧着欧冠奖杯；也有他在皇马欧冠奇迹之夜的全队合影；还有西班牙国家队那张熟悉的经典画面——黄金一代捧起大力神杯时的荣耀瞬间。

    不同队伍、不同赛事的合影中，各种礼花竟成了统一的背景板。红色或白色的飘带在照片里定格，拼凑出阿隆索职业生涯的宏大篇章。每一张照片，都像是一段时光的缩影，烙印着他作为球员的高光时刻。

    方士谦眯起眼睛，试图从那些略显模糊的像素中辨认出一些熟悉的面孔。在那张年轻的利物浦合影中，站在阿隆索旁边，与他一同捧杯的是满脸笑容的杰拉德；另一张皇马的照片里，阿隆索穿着西装站在队友身边，显然是被禁赛的那场对战马德里竞技的决赛。他的模样已不再是利物浦时期的青涩，而是留起胡子、抹上发胶的成熟形象；身穿亮眼门将服、站在队伍中间捧杯的，则是皇马传奇队长卡西利亚斯。而在2010年世界杯夺冠的照片里，普约尔和巴萨的那个哈维紧紧抱着大力神杯，阿隆索坐在人群左侧，脖子上挂着金牌，拉莫斯的手自然地搭在他的肩膀上。

    他分辨着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球员时，忽然察觉到身边多了个人影。阿隆索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了他旁边。他伸出手，轻轻摩挲着一个相框的边缘，目光中带着几分怀念。

    方士谦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是一张拜仁慕尼黑的全队合影。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张照片应该拍摄于拜仁德甲五连冠的那一年，也是阿隆索职业生涯最后一次以球员身份捧起奖杯。当时拜仁球衣上的队徽上面还只有四颗星星。照片里，阿隆索和一位看起来比他矮一些的球员并肩捧着冠军沙拉盘。

    “这是谁？”方士谦指着照片里那个让他感到眼熟的人问。

    阿隆索看了一眼，回答道：“菲利普·拉姆，拜仁的前队长。”

    “啊！”方士谦恍然大悟，“怪不得觉得眼熟，原来是他。”

    阿隆索笑着坐了下来，把刚倒好的水杯放到一旁，“我们俩是一起退役的。当时好像是在德甲最后一轮比赛后？”他摸了摸下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方士谦无语地笑了一声，也跟着坐到地毯上。感谢这些外国人家里爱铺地毯，至少坐着不会觉得冷。“你自己都记不清了？”

    阿隆索无奈地叹了口气，“年纪大了，记性差了点。”

    方士谦顿时瞪了他一眼，这明显是对他之前无意识吐槽阿隆索“中年人”的一种反击。果然，这家伙表面看上去好说话，实际上相当记仇。

    “天呐！”方士谦忍不住恼怒地伸手推了旁边人一把。然而阿隆索纹丝不动，反而是方士谦自己被反作用力晃了一下。

    阿隆索看着他，笑得很是愉快，同时伸手扶了一下方士谦的手肘，却在触碰的瞬间感受到对方手臂冰冷的温度。他眉头微蹙，“你冷吗？”

    方士谦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单薄的短袖，这才点头承认：“…是有点。”

    阿隆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德国确实太冷了。”

    方士谦忍不住笑了。他忽然想到，眼前这个人来自温暖的西班牙——一个位于南欧，阳光充沛、气候宜人的地方，而自己却让一个生于热土的人提醒德国的寒冷。

    “西班牙的天气确实好多了。”方士谦觉得坐着有点累，干脆双手撑在身后，懒散地倚在地毯上，头微微歪过去看着阿隆索。

    “你去过西班牙？”阿隆索随口问道。

    “嗯，四五次吧，”方士谦点点头，“不过只去过巴塞罗那。”

    阿隆索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哦？怎么没去其他地方？”

    方士谦一时兴起，忽然抛出一个问题：“那你喜欢马德里还是巴塞罗那？”

    前皇家马德里球员立刻露出了熟悉的官方笑容。他停顿了一下，才说道：“其实，我更喜欢圣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