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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志清关掉引擎，留在车子片刻，预作心理准备，车道旁那幢平凡无奇的三楼透天厝，是他目前的家，事实上，除了结婚那几年以外，他这辈子都耗在这个家里，时刻提醒自己，这就是你，李志清，平庸的、貌不惊人的、没有什麽期待的男人。

    店面是老式的西药房，附近开了好几家开架式，结合美妆的崭新药局，这年头已经没有人会上充满上锁的玻璃柜，架上全是药瓶的老药局买药了。

    每次进门看到父亲沈思的表情，和母亲好事的表情，他就很想大声说：「Y沉药师和三姑六婆的组合，客人会想上门才怪！谁敢把自己的健康交给这两个人？」

    但这间Y暗、落伍的药局，却是养育他的地方，让他在小康的环境中成长，可以自由选择投入没什麽前途的出版社工作，这一对从哪个角度看都不算有出息的父母，在他遭遇老婆跑掉的打击後，陷入分崩离析生活之际，二话不说接手照料他的青春初期nV儿，李志清不是不清楚一个四十岁的男人，还仰赖父母生活，是件多麽窝囊的事情，但是现实所b，他没有别的方法，况且，在日复一日的生活中，人很快就会麻痹了，外人怎麽看，已经不再重要。

    「怎麽这麽晚回来？饭吃了没？工作很多是不是？」母亲一如往常的追问。

    「嗯。」

    「好歹也打个电话回来，让我知道要不要替你留菜。」该念的念完，母亲换上另一副表情，从cH0U屉里拿出一叠相片，热衷的说：「你张阿姨今天又拿来好几个nV孩的照片，你挑挑看有没有喜欢的，她好帮你安排见面吃个饭。」

    「谁会喜欢我这种人？」

    母亲挑眉噘嘴：「哪种人？我的儿子一表人才，有正当职业，家产丰厚，现在的nV人上哪找这种男人？」

    他脑中闪过麦可?摩尔的影像，虽然说母亲都是盲目的，但没想到能盲目到这个地步。他自认没有麦可?摩尔啤酒桶尺寸的腰围，但无法否认自己的腰围好歹也有中型水桶的规模，职业勉强算正当，但薪水无论如何b不上社会认定的「三师标准」，甚至连证券行高级一点的专员都b不上，至於丰厚的家产，他瞄了眼这间老旧的西药房和屋外那台撞得坑坑疤疤的十年丰田轿车，就算以上这些都不计较，哪个nV人愿意接受一个被老婆甩掉，拖着一个十二岁，正值叛逆青春期的nV儿，至今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中年男子？

    李志清伸出手按住激动的母亲肩膀：「妈，这样想让你开心一点吗？」

    「啊？」

    「总之你开心就好。」他叹口气，留下母亲，和数十年如一日，紧盯着电视，不发一语的父亲打声招呼，步履蹒跚的爬上狭窄Y暗的楼梯。

    敲了下nV儿房间，里面传来模糊的回应，天知道这年头的孩子说的都是什麽鬼话？他乾脆直接打开门，探头问：「吃饭没？」

    nV儿急忙点了几下滑鼠，电脑萤幕瞬间转成无辜的风景照片。「g嘛进来？人家明明叫你等一下！」

    他快速的撇了眼电脑萤幕下方的视窗标签，其中一个正闪个不停，在nV儿眼里李志清或许是个过时的老头子，但每天在办公室看那些工读生耍这招把戏，他好歹也偷学了一两招。「我先声明，玩线上游戏可以，但是不准跟聊天室的人出去喔。」

    毕竟只有十二岁，还没学会如何掩饰被逮个正着的心虚表情，nV儿发起娇嗲：「吼，老爸你很无聊耶！」

    他拉过椅子坐在nV儿面前：「听我的不会错，网路交友老爸很有经验，十个有九个是骗人的。」

    nV儿怀疑的看着他，他接着说：「剩下的那一个，现在不骗人，以後也会骗。」

    「你应该是说你自己吧？」

    他挤出一个被逮到的调皮表情：「知道就好，你希望在网路上认识一个像老爸一样的中年好sE大叔吗？」

    nV儿露出一副恶心的表情。「人家哪会那麽衰？」

    虽然是利用自我解嘲来给nV儿做反面教育，但看到那个表情，李志清心里免不了黯淡了下，果然自己在年轻nV孩眼里是中年好sE大叔的恶心形象呀，他站起来，m0m0nV儿的头发。「老爸信任你，一定不会做出超出分寸的事情。」

    发表例行的「信任宣言」时，他常会怀疑这和母亲对自己的盲目信心，又有什麽两样？大概人都需要将希望当成事实去相信，并且对摆在眼前的事实视而不见，日子，才有办法一天拖过一天的，终於走向应然的终点吧？

    人生是一个无望回圈，不管你愿不愿意，免不了重蹈覆辙，他眼中的父母，或许就是他在nV儿眼中的模样──除了安定，什麽东西都提供不了的没出息父亲。

    ***

    她开始感觉男人如影随形，周末时，他们出门访友，他就隐身在街角，回家时，站在对街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卧房的窗户，有次，她甚至发现他和他们一块坐在咖啡馆露天座，翘起的二郎腿，若有似无的踢着她的椅背，她必须极度专心，才能回答丈夫偶尔的时事评论。

    平常日，她只要一出门，他就会跟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