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辰gb】梨花_第二十二章:塔楼上(游行)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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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塔楼上(游行) (第1/2页)

    当你遵守那个承诺带着他再次回到那座府邸,你们栖息在塔楼,你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调查过他却一无所获,你感到有什么东西终将来临却只装作不知,日子一天一天慢慢地过着,很多时候你都恍然间以为这就是你们人生所有的缩影,轻易可以概括又难以复制。

    樱花树早已枯死,你用杂物间生锈的锯子把它们一颗一颗砍倒,只留下光秃的残根,他生病的频率更高,时常需要卧床,又做噩梦,他皱着眉大汗淋漓地蜷缩在你怀里,到了早晨你从他背后轻轻将他推醒,他顿了一会才慢吞吞地转过头,你听见发丝与布料磨蹭的声音,他迷蒙的睡眼恍然望着你,他的眼睫缓慢颤动显得脆弱,好半天才终于认出是你,下意识半哑着说对不起,你只是习惯地安抚着他的脊骨,吻着他刘海像这两个月以来每一次做的那样,你说没关系。

    他的脸色带有大病初愈的潮红,裹着披肩靠在走廊的柱子旁看你锯树,他没穿鞋子,你也没管他,他的长发再次蓄到腰间,坐下时几乎披到走廊的木板上,你随手咬了一根烟问他要不要在园子里重种什么东西,他看着杂草遍生的假山和干涸的湖泊回答,种梨花吧。

    为什么?你问,他愣了一下,不自然地把长发向后抚了点。

    因为我隐约记得您喜欢梨花。他轻声说。

    那日他醒来得较晚,看见你朦胧中犹豫地摸向你脸,你好笑地捉住他的手说别那么黏人,他还是不安地搂住你,眼尾绯红,他稍微直起身,你正好看见他从宽敞领口里露出泛着病态青色又遍布珍珠光泽的背部,细小的伤痕如同瓷器的裂纹犹如残枝蔓延至洁净的睡袍不住摇曳。

    您去外边一趟吧,老待在家,别闷坏了自己。可你气色还是不好,你担忧地挽起他一缕发尾,他怔愣一会,又低低地笑,显得虚弱又开心,呼吸紊乱湿热让黏腻的冷汗都在虚幻的春日里缓慢蒸发。没事的,我可以照顾自己。

    您是我见过的,心肠最好的人。他梦呓一样说,你看见他苍白柔软的肢体垂下,静得犹如夜里漂浮的磷光,脸上闪着复杂的心绪,你什么都没说,点点头仓皇离开房门,走到园外的小径时再回头看,他似乎坐在窗前望你,满天杨花簌簌,漫漶着春日的残忍和疾病,最终落入他眼帘,花瓣染红路过的飞鸟,他在等待,但你知道樱花落尽,他等不回一个爱他的画家,只能看见一列火车,冒着黑烟驶过他家乡的废墟,一切不过一场共同的幻觉,他苦苦支撑着希望看见那片海的对岸,却只传来一串暗语,那年轻的面孔焦急地将耳朵靠近听筒,对面发出嘶哑的声音,他手里躺着一副沉默的手枪,那人愁苦的唇里只含了一句口信——

    “他们来了。”

    你至死也想不通,他们到底是谁。

    他的身上一直带着一种将死的气息,那不是腐朽的,而是温柔的,眷恋的,像下午从间隙中投下的阳光,像路边开满的花和带着一个喇叭的买凉粉的车,也许他自己也意识不到,他的眼睛带着一种透明的悲伤,静静地漂浮在空中。

    梨花树始终没有开花,你拉着他的手,他的手指戴着你送的戒指,说,明年春天它一定会开,我们可以挨家挨户地送花,去新来的戏班子看戏,你给他披上橘色的披肩,他依着你,秋千上垂下的腿晃晃荡荡没完没了,你絮絮叨叨,而他只是在静谧的春光里看着你,鸟带来叫人遗忘的风。

    你偶尔来到街道,发现这里犹如一个偌大的废墟苟延残喘,你走过大街小巷,颓废似瘟疫感染了人们也感染了墙,而你站在舞台下,连中央都看不到,此时风铃声从身边掠过。

    那是一个孩子,大概不满十六,坐在一辆涂成蓝白色的自行车上送报纸。

    他在那场游行发生时,大概才两岁,当他被他母亲举高,往向那仿佛永远不落的戏台时,会记得那个突兀的影子。

    那场游行单纯看是极为有趣和残忍的,原本面容枯槁的人们狂热到面上红润,他们穿着蓝色或黄色的单衣,臂弯上套着红色环,把初冬的雪震落一地,震到戏台上,震到流血的头颅上,震到人们因为被冻伤而扭曲的脸上。

    继续向上看,会看见为首的人戴着一副没有镜片的镜框,脸上涂满油漆,一只手被扭成蛇的模样,另一只则是空荡荡的袖子还滴着血,他的嗓音沙哑大声,像许久未敲的锣鼓,身躯滑稽地扭动,大概是因为不够专业,他扮小生扮得不像样,而人们用书籍砸他脑袋,他就厉声尖叫一声更努力地唱,应得人们一阵哄笑。

    他作为孩子大概看不懂这些,只是跟着笑,后面的人就没有这人有趣了,他们大多犹如死人那般瞪着眼睛僵直着唱满是杂音的曲子,他也许爬在母亲的肩上犯困,而忽然听见一个突兀的声音,那声音凄凉而带着说不清的冷漠,唱着真正的戏曲,在玩笑般的舞台,在玩笑般的人群中,他犹如压轴登场的戏子,在震天的锣鼓中,在漫天沾血的硝烟里,掀开红色的帷幕,露出一双绿色的,和所有人与众不同的眼睛。

    那人涂着正式的妆,穿着正式的戏服,原本一直坐在轿子里,而现在他在人们的簇拥中平静地,流着血登场了,他戴着沉重的头冠,后面还插着旗子,他就似在真正地唱戏,只是他的腹部中央,是敞开着的,上面用墨汁和仿宋字体写上了四个大字——

    乱纲当诛!

    人们再次哄笑着推搡着他,就像他多年前被哄笑着让他去卖身,但那孩子不知道,他只是看着那轿子里的人,浓墨重彩,只有眼睛和显露的发丝是浅色的,不均匀的,犹如水滴在油画里,无法融入又永远站在那,他自顾自唱着,即使人们不满地拽着他脚上的镣铐,用烧红的烙铁贴上他原本洁白的皮肤,也仿佛什么也没发生那样,轻轻地唱着,悠扬而脱世,不知所谓。

    他坐在母亲肩上,其实看不清那人面容,只是听见他的歌声,气氛愈加热烈,一个坐在从战场上拉来的老坦克的年轻人忽然突发奇想,用高音喇叭对着人们,那尖利的噪音把路过的飞鸟——似乎是大雁都震下来。

    饿得肋骨凸出的人们从那唱戏的人身边挤过去抢大雁,碰巧被大雁砸到的人露出欣喜的表情,紧接着他就连同大雁一起被人们的手撕碎,他的头颅连着颈部被拔出,饿急的人甚至也啃了两口,又全部呕出来,人们sao动不堪,一拳打在对方的脸上,雪像混凝土一样一块一块砸下,碎裂在地上混着牙齿肮脏不堪,后来的专门有组织的屠杀,都没那天的现场更加可怖野蛮。

    人们哄笑着将他整个抬起按进水里,他下意识地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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