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灭_孕期散步,抑郁,心存死志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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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孕期散步,抑郁,心存死志 (第1/1页)

    已经几个月不见高亭了,云奴心里始终惴惴不安,他按照高亭留下的配方制作了一壶瓦伦缇,由内侍呈给皇帝。他知道自己愚笨,不应面圣,但他找不到高亭了,连德安的面都见不到。不知道德安穿得好不好,吃得饱不饱,皇帝有没有折磨他。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侍从变少了很多,他偷偷溜出去,在宫室间胡乱地走。

    突然,他看见了德安。德安被好多人簇拥着,似乎是胖了些,身上脸上长了些rou,看着不再像之前那么可怜,但仍是瘦,苍白得像一碰细雪。云奴捏了捏自己腰间的小肚子,又看见德安腰腹间那个微微隆起的弧度,有些不满地嘟了嘟嘴。

    只是德安似乎很痛苦,紧皱着眉,在侍女的搀扶下往前缓缓走着。

    “再坚持一会儿,医生说您每日需要运动十五星分。”侍女低声道,眉目里是掩盖不住的心疼。

    孕期的反应并不强烈,但人工刺激才二次发育的窄小生殖腔显然并不适合生育,才四个月,他就几乎被生殖腔的疼痛折磨得疲惫不堪。

    回到宫殿,他就瘫倒在地毯上,不知何时,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狼狈不堪的自己,残忍的散步让他心力交瘁,新来的小侍女手脚麻利,将他汗湿的衣裳换了下去,他无暇顾及羞耻心,抚上小腹微微的隆起,轻轻安抚着。

    小小的胚胎刚刚会动,似乎是明白父体的不适,每天只是小小地动几下,德安就在那微不可查的胎动中觉察到他与那孩子奇妙的联系。

    不知道皇帝在忙些什么,最近很少再见到他了,他对昆阳,曾经亦师亦友,并非没有觉察到那孩子对自己的倾慕,只是他那时不通情事,以为只是那孩子青春的躁动。即便是在宫里被那么残酷地对待,他也从未怨恨过昆阳。

    他能够感受到,怀孕后,昆阳的态度和缓了不少,至少允许他每天使用纸笔,只是每次提笔都会茫然,不知该对谁说话,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成百上千的人死去背离了他的初衷,原本计划的和平变革变成反叛军与皇室激烈的对抗,他努力地回忆起一张张面容,靖野、秋迪、高亭、安然......尽量避免想到那些人,他还想活着,但想不出活着的意义,曾经是为了再见哥哥一面,现在是为了什么?为了腹中的胎儿?

    他就在这样的质问里,一点点消瘦下去。

    照顾她的侍女合风看着他的消沉,无计可施。她并不知道那晚皇帝陛下召见宋晓程都说了什么,只知道那晚后,德安的身上好像有什么熄灭了一般,此前他虽然情绪低落,但总会找些事情做,比如在纸上写写算算,或者画一些漂亮又精密的飞行器,她晚上收拾桌子的时候,捧着那些图纸,心跳怦然。

    作为一名omega,她是人权法案的最直接受益人,宋晓寒的平权运动虽然陷入停滞,但为她和千万omega的生活带来天翻地覆的变化,最起码她现在有尊严,能够自食其力,而不是让父亲将她卖给素不相识的alpha,一辈子囿于牢笼。

    她当然知道,现在的德安,就是当年的宋晓寒,但她心底里并不愿意承认,当年的直播掀起惊涛骇浪,帝国之星陨落成帝国之泪,莫库什勒变成了帝国之耻,还不如让他以全新的身份回来。

    后来帝国与反叛军的对立加剧,帝国下令删除宋晓寒所有存在的证据,每个人的光脑都被检查、清洗,反倒是她们这些下城区的贫民,因为买不起昂贵的光脑,还留着那些珍贵的纸质版资料,比如合风贴身佩戴的那颗项链,里面夹着一张小小的照片,那是宋晓寒的证件照,学生时代的他还很青涩,盯着镜头,没有微笑,漂亮又无辜。

    合风端详着照片,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来。

    “他不会回来了。”

    合风一惊,连忙收起项链,德安不知何时已经起身,靠在床头。

    “他已经回来了,等反叛军攻下紫微宫的那天,他就会回来的!”合风低声道,又大着胆子抓住德安的衣角:“请再等等,至少......不要放弃。我们每个人,都在盼望着反叛军可以早点来,把那些压迫我们的旧贵族都赶出去。”

    合风所言不虚,反叛军已经集结完毕,虽然和帝国兵力差距悬殊,但有宋家和高家两个内应,并非毫无胜算,接到宋晓寒被送入紫微宫的那天,靖野不顾阻拦,强行出兵,接连攻陷了几个星球,只是宋家的变节让靖野猝不及防,此后的全部通讯都石沉大海,反叛军的内应再无法向外传讯,战况一时陷入胶着。

    宋家切断了反叛军的通讯。

    “等不到那天了。”德安垂下眼睫,声音轻柔如同叹息,在寂静的夜里,胎动越发明显,他忍过强烈的不适,面容却一片平静。

    “就当他死在联邦采矿场吧,这是对他最好的结局了。”

    合风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讲什么,她开口,却只能发出晦涩的音节,逃避一般地,她掩面逃出了房间,捧着那条项链,撕心裂肺地无声抽泣。

    云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轻声道:“jiejie,如果你想救他,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

    合风被吓了一跳,看清来人是云奴后,又有些不满道:“你脑子这么笨,能懂什么?没你事了,一边玩去。”

    云奴面上却一改往日的呆滞痴傻,他低声道:“我不是云奴。”

    “你不是云奴,那你还能是高亭?”合风没什么好气,叉腰道:“你怎么一身酒味?喝多了?”

    “我不是云奴,我是安然,宋安然。”

    月光下,酒壶歪在一旁,几滴残存的莹白色的瓦伦缇酒渗入草坪。

    秋末,反叛军展开攻势,主力直逼紫微星。

    帝国兵团迅速反击,战况陷入胶着,每次来寝殿之时,昆阳总是洗去满身疲惫,对战事绝口不提,偶尔他会谈谈曾经,谈谈宋晓寒对他的那点儿温暖,或者拿着宋晓寒的一些影像资料诉说自己所谓的心动时刻,但绝大多数时候,他会和德安一起陷入沉寂,德安看着窗外,几只调皮的小松鼠被他的气息吸引,卖弄着漂亮的大尾巴,趴在落地窗上献宝似地讨好德安。昆阳见了,就将几只松鼠都抓到笼子里,同样献宝似得送给他。

    此后他连窗子都不看了,手中捧着书本,眼神却是虚的,那里面什么都没有。

    于是昆阳陪着他坐着。

    每日的散步依旧是酷刑,一开始他还能在侍从的搀扶下勉强走一会儿,后来月份大了,他的腿筛糠似的颤抖,每日短短几百米的路程要拖近一个星时。

    不少侍从侍女不忍见他痛苦,冒着被打死的风险向皇帝求情,却不知道,后天发育的生殖腔过于窄小,再加上胎儿是臀位,若不每天运动,刺激生殖腔扩张,让胎儿早日倒转,他甚至撑不到剖腹那天。

    昆阳看见他的惨状和越发沉寂的眼神,心里也是慌乱,若他的父亲没有被人所害,或许他早已终止了妊娠,但没有如果,德安害死他父亲,那就必须为他诞下皇储作为惩罚。最近他总是觉得力不从心,甚至有了咳血之症,在数次晕厥后,他只能被迫将大权交给他的叔父,如今的摄政王。

    不过幸运的是,他有了更多时间陪伴他最亲爱的哥哥。

    直到他在花园突然昏厥过去,手里还攥着蔷薇花的种子,他想等德安生下孩子,杀父之仇烟消云散,他就将蔷薇花圃送给德安,他们可以放下一切遗憾、伤痛,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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