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城第三章 (第2/2页)

蛇城领导人」形象差距甚大，说来好笑，我还真以为蛇城的领导人会是个像蛇一般高瘦并有一张狡猾的脸的人。

    我很快地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我不敢直视他的脸，准确点来说：我不敢看他的眼睛。这个事实令我颇为震惊。我从未有过这种T验，从前无论面对任何恐惧，我总是毫不退缩、甚至恶狠狠地瞪着它。对亚力山大这种莫名的回避，这不像是任何一种我认识的恐惧，反而像是一个无形的力量、一种直觉，告诉我别看他的眼睛｜我总是遵从直觉。

    他从领头的白衣人手中接过遛狗绳，以低沉如钟的声音命令他们守在门口，而我和他一起进入他的办公室。我背後响起门轻关上的喀擦声，一个厚实、温暖的东西覆盖上我的头，我轻喘，发现那是亚力山大的手，便站定不动。他接下来蹲下身，脸面对我的，我眼神往别开，感受到他鼻息吹在我脸上，手指则轻轻摩娑过我的脸颊，将我垂在脸前的头发往耳後塞。他在原地看着我好一阵子，才开口：「过来。」我好奇他为何要这麽做。

    跟着他，我走到他的茶几前，他手挥，示意我在黑sE皮沙发坐下，而他在我正对面坐下，双脚一叠，一副轻松极了的模样。他若不是和我一样是个很沉默的人，就是想利用寂静把我吓倒，我不打算被他吓倒。目光垂下盯着他许多JiNg致漂亮的小茶杯，我心中一无所思。

    「09号，4岁时进入蛇城，同年在适X测验中得出前所未有的全新X向，在那之後成为09号｜也就是智力型变种计画的第一、也是唯一一个成功案例，也是我…」他说到这顿住，彷佛不知如何用词：「最得意的作品之一。」他最後终於说，听起来像是松了口气。

    「你今天感觉如何？」他问，声音低沉但语气好柔软好柔软，我抿抿唇。

    「感觉就像快Si了。」这事实上是百分之百的实话，讲起来没有听起来那麽悲惨就是了。我听到他宛如错觉般短暂叹了口气，然後哼哼笑了起来。

    「你不会Si的。」他说。我的眼神不禁往上一瞟，看到他方正而有力的下颚，胡子刮的乾净。他的嘴唇红润且薄，往两边延伸、嘴角微微上扬像是随时挂着一张戏谑微笑，牙齿是上下两排整齐的灰白。

    「看来你大概不知道前几天他们在我身上检查出什麽。」我藉着将视线转向书柜、读着一本本书脊以转移注意力，挤出轻松的微笑。

    「事实上，我知道。而同样的话我不会再说第二遍，09号。」

    「什麽？」

    「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吧。」

    然而他的话在我脑中无止尽地重复响起，我的心湖掀起阵阵涟漪，我内心激动不已。说实话，我再也Ga0不清楚这强烈的感觉从何而来，也Ga0不清楚活下来究竟是好是坏。我甚至忘记怀疑这个男人如何如此自信地预测我的命运。

    亚力山大又叹了口气，又长又疲倦；这次我听到他第二次叹气了。他身姿优雅，弯身提起几上的小茶壶，将澄澈的茶水倒入两个杯子。这肯定是上好的茶，才倒出来我就感到鼻腔被香气盈满。他两根手指并拢把其中一个茶杯推向我。我则试着表现的和他一样既优雅又冷静地伸出手指拣起茶杯，手指压上陶瓷上塑的JiNg致的纹路，一圈圈抚m0着杯缘。

    「我想你心里大概也有底了，我设计了智力型变种人这种失败率极高的实验，不但如此，还牺牲了大量的实验品，背後肯定有什麽目的。没错，我在你身上确实是有些特别的计画。」这时我把茶杯带到唇前轻啜一口，没想到他竟为此停顿下来。我尴尬地放下茶杯，他才问我道：「你今年是9岁吧？」

    我看不出这跟他之前讲的有何关系，但我仍点点头。一束头发掉到脸前，活泼的晃动。

    「那表示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对吧？」他的语气带着笑意：「09号，接下来我会给你一些全新的资讯，听好了。」

    他提到了蛇城以数字管理地区，这点我有印象，我和洁咪当时就是住在04区。之後他告诉我，有一些地区的人们聚在一起组成了一个专门和蛇城对抗的难缠组织。他们受过JiNg良的搏击训练能和b自身强壮数十倍的变种人匹敌、他们的间谍渗入各社区x1收新成员以壮大势力，而且直到现在蛇城也未掌握他们的总部位置。

    「当然，我也有一套可以对付他们的方法。只是过了这麽久，蛇城的势力几乎遍布世界，我不得不承认，我应付不暇。而这正正是为什麽，我研发出了09号计画。」他说，我突然明白了他想表达的，难以置信的瞪圆双眼。「是的，你将成为的二个蛇城领导人，正确来说，是我的副手。」

    「我…」从未想到会有这麽一天，我张开嘴却哑口无言。我，成为蛇城的领导人？成为他的副手？亚力山大．史奈克？那个毒害世界、害Si洁咪的杂种？想到这，我心中有GU怒火冒起。

    「史奈克先生。」从我的语气根本听不出我就要发火，但亚力山大抬起头，想认真听取我的意见。

    「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会任由你摆布吧？」我说：「在我看到你在蛇城做的事之後？」

    他静默不语，就像时间刚才停止流动一般，我开始害怕他下一秒会发怒，但他一直没有，当他终於又说话，他说：「我总是告诉我的研究人员：心灵脆弱的实验品就是好实验品。而这是事实，变种实验在实验品意志薄弱时进行，成功率将大大提升。来到蛇城之後不管研究人员对你做了什麽，都是希望你能活命。」我等着，等他在句尾加上句：「我很抱歉。」但他没有。

    「杀了我姊姊也在计画之内吗？」

    「不，」他的语气变了，变得冰天寒地、变得令人难以触及，我看到他将双手手指交叉交握，他的手指雪白而修长：「但给你看她的Si屍是。」

    我再也没有感到如此恶心过，我扭过脖子，望向办公室左侧的窗户。外头的景观和我记得的大为不同，从前，大地随着季节换sE｜春季的五彩斑斓、夏季的绿、冬季的白或秋季的橙也好，总是一片乾净澄澈；如今是一团混浊棕sE，整个天空像被沙尘暴笼罩。天空底下，是一方方混凝土的工厂，四肢丑恶的劳力型变种人列着队从工厂走出、身上扛着重物，从这儿看，牠们就像蚂蚁一样。

    「这是错的，」我说：「你在蛇城做的事是错的，世界不该是这样。」然而他回了我两声触不可及的不屑轻笑，说道：

    「假如你真的够聪明，你会发现根本没有什麽是错的。」

    我一口气喝下剩下的茶，轻慢的放回茶杯。

    「看来我今天只能跟你聊到这了，09号，真可惜。」他放下交叠在另一条腿上的腿，将一口未碰的茶杯放回茶几：「在我让研究员送你回隔离室以前，我得问你一个小问题。」

    我盯着他的膝盖，闻言睫毛轻轻搧动。

    「你是个奇蹟，过去到现在有无数人不停为09号实验牺牲X命，而他们的共同点就是全都没有撑过第一个实验，通通都在第一次实验就翘辫子了。那你呢？09号，你还记得你的第一次实验吗？」